宋明珂牵着宋景辰走进寝殿的时候,就看见林婉遥正在弹着琵琶,而宋倾岚就斜斜地靠在榻上,听美人弹奏一曲,自然是人间极美的事情。

宋明珂无语。

宋景辰问宋明珂:“姑姑,好太子就得这样做吗?”

宋明珂:“……”

宋倾岚一抬眼,见宋明珂来了,招手道:“珂儿,正好你来了。朕刚给你皇嫂写了个谱子,弹起来还不错——朕记得你舞得尚可,跳两段瞧瞧。”

宋明珂:“……”

宋明珂见她这个皇兄,是面色红润又神清气爽,一点都不像是个“病得快死”了的人,甚至还能给林婉遥打拍子。

于是宋明珂对宋景辰道:“辰儿,别做你爹这样的皇帝。”

宋景辰想了想道:“好,那辰儿就可以看美人姐姐跳舞了吗?”

宋明珂:“?”

宋明珂并不是很想搭理这对一丘之貉的父子。

宋倾岚这个不正经的皇帝终于舍得从榻上起来了。他道:“今儿你怎么舍得进宫了?”

宋明珂冷笑道:“我?我再不进宫,你的儿子被人给卖了,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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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倾岚“哦”了一声,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大胖儿子,道:“辰儿你过来,是不是又给姑姑添什么麻烦了?”

宋景辰瑟缩了一下,躲在了宋明珂的身后。

林婉遥把琵琶放到了一边,便有宫女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辰儿,不许闹姑姑。”

宋景辰就探出了个小脑袋。

林婉遥坐在了宋倾岚榻边的绣墩上,对宋明珂道:“珂儿,来。”

宋明珂笑了一下,走了过来,伸手捏了捏林婉遥的手,道:“皇嫂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前段日子,林婉遥一直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伤中,而那段时日她还必须得垂帘听政,每日把持朝政不说,还得兼顾后宫的事宜,实在是十分劳累。

宋明珂也是不忍心的。

所以她也愿意为林婉遥多分担一点。

林婉遥点了点头,道:“我也想开了。父亲他本就已经年迈,可是以他的性子,好好地待在家中,寿终正寝,他肯定是不乐意的,现在这样,也算是让父亲安心了。”

宋明珂道:“肯想开就好。”

林婉遥笑了笑。

“好了,”宋倾岚这才插嘴道,“你说辰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明珂就把赵梓漓的事情和宋倾岚说了。宋倾岚听完,也是叹气道:“是朕疏忽了。朕这段日子,太过安逸,也图了享乐,没能顾上辰儿。”

“不过,”宋倾岚嬉皮笑脸道,“还好有你,珂儿。若不是你,恐怕就真的要出事了。”

“你这做亲爹的都不上心,还能指望别人不成?”宋明珂没好气。

宋倾岚继续笑呵呵道:“朕看有你这姑姑就可以了。”

宋明珂无语。

她道:“对,说到这里——平生,你给本宫过来。”

平生脑袋一缩——不好,他就知道这祖宗问罪就会问到他头上,毕竟后宫的事情,有他看着呢,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情,他自然是脱不了干系了。

宋明珂道:“东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点都没意识到?本宫看你这大太监也是不想做了。”

平生赶紧赔笑脸道:“长公主您说的是,这事儿是奴才疏忽了,奴才该死啊——奴才,要不奴才就和陛下说说,不如这位置就——”

宋明珂扔过去了一只茶杯道:“去你的。”

平生就呵呵笑。

宋倾岚捏了捏儿子的手道:“好了,你看你,让姑姑忙前忙后,还生气成这样,还不给姑姑道歉?”

宋明珂道:“少拿孩子来挡,本宫是和孩子生气吗?”

宋倾岚对林婉遥道:“你瞧瞧她,像不像是要生吞了朕?”

林婉遥捏着帕子轻笑。

宋明珂却淡淡道:“我只是瞧不上他们这些人对孩子下手罢了。”

可怜宋景辰才几岁,就要成为他们这些人斗争的工具?

宋倾岚伸手,宋景辰就乖乖地走了过来,让父亲摸自己的脑袋。

宋倾岚道:“儿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漓贵嫔要这样对你?”

宋景辰想了想,摇摇头。

“因为她要害你。”

宋倾岚说得如此直白,倒是让人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附和了。宋景辰有点懵,他用他稚嫩的小脑袋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为什么宋倾岚要这么说。

宋倾岚道:“你是不是觉得,漓贵嫔对你很温柔,又不让你吃苦,还总是陪着你玩,陪你歇息,你就觉得,他是对你好?”

宋景辰点了点头。

难道这不算好吗?

宋倾岚温声道:“辰儿,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这或许是很好,可你是太子,你是肩负天下的人,你的夙愿,便承担着天下黎民百姓的愿景,所以有些东西,你自然是不能去触碰。”

“别人享乐,你就不能。因为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能让天下百姓,没有顾虑地享乐。”

宋明珂想了想,倒也不必如此伟大?

但转头看来,确实也有些道理。

“辰儿,你觉得她对你好,可她是另有所图,她想让你不好,而后,她自己的孩子,就能够取你代之。”

宋景辰伸手抱住了父亲的腰道:“父皇,我不要!我不要!”

宋倾岚摸摸儿子的后脑勺道:“所以辰儿,你知道朕和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吗?”

宋景辰点了点头。

见宋景辰都已经揉眼睛了,宋倾岚轻轻地把他的手腕拿到了一边,对平生道:“带他下去吧。”

平生应了一声是。

在离开之前,宋景辰还对他爹道:“父皇,哥哥,哥哥他好像生病了,父皇您去看看他吧!”

宋倾岚笑着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宋明珂看宋景辰的身影走远了,才道:“你对辰儿说得是否太直白了一些?”

宋倾岚却道:“有些事,越早知道,对他是越好的。”

他道:“朕五岁那年,和母后一道去参加父皇的寿宴,朕清晰地记得,在那一天,朕在朕的披风里发现了一条毒蛇。因为伺候朕穿衣的宫女没注意,把衣裳抖落在了地上,朕才幸免于难。”

宋明珂沉默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此事。

“是谁做的?”

“朕的二哥,也是你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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