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聿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道:“好好照料自己,待我回来,可不想看见你又瘦了。”

宋明珂眉眼一弯,道了一声好。

两个人一直在侯府门口磨磨唧唧,就差写一首送别的诗了。霓裳掀开马车的帘子,把头伸出来,道:“我说二位,再慢点这天都要黑啦!”

沈承聿吻了吻宋明珂的额头。

“等我。”

“好。”

沈承聿背着大包袱,干脆利落地跳上了马车。霓裳拿着帕子对宋明珂招摇了几下道:“等我哦,小美人儿!”

宋明珂笑着道:“快滚罢。”

霓裳把头缩了回来,自言自语道:“这就叫我滚,真是让人伤心啊。”

顾霏霏就坐在霓裳的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十分拘谨。

霓裳笑眼弯弯,扶着自己的披帛,率先开腔道:“你是顾家的大小姐?”

顾霏霏道了一声是。

“听长公主说,你懂些医术。”

顾霏霏道:“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算不上多精通的。”

“不必谦虚了,”霓裳把点心摆开,道,“今日没用早饭吧?吃点。”

顾霏霏道了一声多谢,却没碰。

霓裳瞥了一眼她的反应,勾了勾嘴角。

还挺戒备。

“你和安北侯认识多少年了?”

这突然的问题,让顾霏霏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霓裳。霓裳捧着自己的脸道:“你也不必如此紧张,你和安北侯的事情呢,我们也都知道。”

霓裳凑近她,笑容异常甜美。

“你也知道长公主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不要以为她救了你,她就成了揣着善心的女菩萨。不该有的心思,我劝你最好快些收回去哦。”

顾霏霏捏了捏自己的裙子,却不看霓裳的眼睛。

“我没有什么心思的。”

“哦?那就好了呢。”

霓裳这一辆马车,看起来和和气气实则暗流涌动,而沈承聿所在的马车,就纯粹了许多。

沈承聿正在收拾自己的包袱。

林冬就眼睁睁地看着沈承聿拿出了一样一样东西,每一样,都是他意想不到的。

他瞳孔地震道:“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耗子药。”

沈承聿拿着瓷瓶道:“是,特意调制的,听说能毒死大象。”

林冬:“……”

大象又做错了什么。

他以为耗子药已经是极限,直到沈承聿拿出了一盒胭脂。

林冬:“……”

他不能理解。

沈承聿正在全心倒腾东西,不一会他们面前的小几就堆成了一座小山。林冬看得直叹气,只能转头去看千拜。

千拜正闭着眼睛,对着一只小木盒子念经。

林冬:“……”

他虚心请教道:“千大哥,这是做什么呢?”

千拜停了一下,毫无波澜道:“拜神仙。”

林冬:“……”

他已经很想去外头找元小飞玩了。

实在没事情干的林冬只好拿出了地形图,看看他们大概要经过多少个郡县。

“大人,”林冬道,“咱们若是这样行进,最先到达的就是平湘,途经楚州和充州,最后到海西。”

沈承聿应了一声。

千拜睁开眼,道:“这一趟还真是很远。”

“是啊。”

林冬指了指地形图道:“已经快到最南边了。”

沈承聿点了点头。林冬道:“大人,您从前去过平湘吗?”

沈承聿打开手中的胭脂,仔细地闻了闻,觉得这香味淡淡的还挺好闻,估计是宋明珂经常用的。他道:“十来年前和郭叔经过过平湘,只是没常住。”

千拜道:“听说平湘军不擅长水战,但是一到了楚州,那儿的兵卒就十分擅长水战了。”

沈承聿点了点头。

他道:“郭叔曾经带我去见过他们水战的样子,确实是要比别的兵卒擅长许多。”

林冬道:“毕竟靠海,擅长水战也是不奇怪的。”

“是啊。”

林冬道:“大人,这平湘军好像很多年都没换过血了,这次咱们裁军带上平湘军,听说那管事的还挺不乐意呢。不过我也是听说,毕竟人在京城,什么消息传不清楚也是正常了。”

沈承聿道:“这事是真的。”

林冬刚想问他怎么知道,转念一想——人家有个飞花卫指挥使做妻子,能不知道吗?

沈承聿带着他的亲卫,行进了五天,然后终于到达了他们遇到的第一个驿站。

此时,他们已经快到楚州,越过楚州湖,便是彻底到了江南的地界了。沈承聿一行人没有再继续行进,而是打算在这个驿站稍作歇息,毕竟身边还跟着那么多的亲卫,而且这一次也并不着急。

这一处驿站位于楚州北部焦汨县外,整个驿站不是很大,靠在小县城外头,来往的官员也不是很多。

尽管还没开春,河流却已经化冻,潺潺的的流水傍着翠绿的青山,使这小驿站也带上了一些情致。驿站的门口,还摆放着一只用以排水的竹轮,清泉凌冽,顺着鹅卵石堆积成的小池子,汇入河流之中。

“小心。”

顾霏霏扶着霓裳下了马车,脚下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顾霏霏道了一声小心,赶忙稳住了身形,怕霓裳栽下去。

霓裳的脸色非常不好,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却呈出了青白色。顾霏霏小声道:“霓、霓裳姐,你还好吗?”

霓裳靠着顾霏霏,抹了抹自己嘴巴。

“不太好。”

顾霏霏拍了拍她的后背,给霓裳顺了顺气。霓裳连忙拦住了她,随后头一撇,又到旁边干呕了起来。

顾霏霏把准备好的水囊递给她。

霓裳喝了一点泉水,才感觉好了一些。

“……多谢。”霓裳虚弱道。

顾霏霏摇头,道:“来,先坐下吧,你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霓裳坐在驿站门口,叹气道:“还行,难受死了。”

顾霏霏伸出手来,在霓裳的手腕上探了探,而后道:“大概是因为水土不服了。”

霓裳虚弱道:“什么是水土不服?”

“就是……”

顾霏霏仔细斟酌了一下,道:“你可以当成,就是在京城待了很久很久,然后去了别处,身子就会变得格外不舒服。”

霓裳道:“这就是不服?那我还真不服。”

顾霏霏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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