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湾转头一看,果然看见沈承聿和宋明珂站在门口。

饶是这些人再生气,也得给二人行礼。沈承聿牵着宋明珂坐在了主位,道:“究竟怎么回事?”

说实话,沈承聿真心懒得管。但此事要是不解决,宋明珂也会很难受,所以他便得站出来为两家调和——趁着还没闹出人命。

白湾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在一边站着的郑连成,脸色也十分不好。

两家相看两厌,谁也没脸先开这个口。

沈承聿看了看白湾道:“白叔说。”

白湾把刀子往地上一扔,那咣啷一声巨响,震得人心中发颤。白湾道:“就是这小子,把我家闺女拐走了。他还逼着我闺女和他私定终身。”

郑连成道:“什么叫逼着?你闺女要是不同意,我儿子能带她走吗?”

“你放的是什么五香鸳鸯屁?”

“老子说的不是实话吗?”

二人差点又要打起来。

沈承聿沉声道:“都住手!”

这极具威慑的三个字一落地,二人便松了手,虽然面上都不情不愿。

这时,宋明珂看向了额头上还挂了彩的郑少吟,道:“你为何要带白小姐私奔?”

郑少吟被戳到了心肺,鼻尖一酸,碰的一下便给宋明珂磕了个头。他道:“长公主,草民与鹿儿真心相爱,奈何前方艰难险阻,我实在没了法子,才带着鹿儿,打算远走高飞。长公主,一切都是草民的错,若要责罚,请责罚我,此事与鹿儿无关!”

白鹿抱着他,哭泣道:“哥哥……”

这下,白湾更是生气,他一脚就踹在了郑少吟的后背上:“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难道是我闺女的错吗?!你他娘的,差点把我闺女的肚子给搞大,现在说这些?!”

不明真相的众人心中一惊。

原来,这两个人早就……

“父亲,父亲不要,求求你了父亲!”

白鹿泪流满面,跪着向前蹭了几步,双手合十道:“长公主,臣女此生,非少吟不嫁,求求长公主与侯爷,就成全了我们吧!”

“闺女你起来,你有点骨气!你给老子起来!”

这整个前厅都乱成了一团。

到最后,白湾看着自己闺女这可怜的模样,到底也是心软,没有再对郑少吟动辄打骂。而郑连成自然也没想到,儿子到了这个地步,还算是有些担当,所以一时之间,也没再说出什么赌气的话。

终究,他们也都是自己的孩子。

都是亲娘十月怀胎,掉下来的骨肉。

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把人浸猪笼吧?

闹也闹够了,骂也骂够了。

有了沈承聿和宋明珂二人在中间调解,两家人也愿意坐下来,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白湾把双手放在膝盖上,面色还有些发红。他不去看郑连成的脸,只道:“我白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就问你一句,你们郑家,愿不愿意迎我闺女进门?”

郑连成也不是个忸怩的人,他道:“愿意,明媒正娶,八抬大轿。”

“行!”

白湾一摆手道:“那就这么着,我闺女愿意嫁,那就嫁!”

郑连成皱眉道:“可是,文武……”

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白鹿,突然转了个方向,对白湾和白夫人磕了三个头。

她直起身来,看着白湾道:“父亲,女儿,自愿退出白家,从此我白鹿,与白家再无瓜葛。”

郑少吟握着她的手臂,哽咽道:“鹿儿……”

白夫人哭得都快死了:“我苦命的女儿啊,我的女儿!!”

她已经站不稳了,还是靠在白鹰的怀中,才能勉强支撑住身子。

白湾看着自己的女儿。

是了,为了不连累白家,也为了他的仕途,他的女儿主动选择了一条最为有用也是最直接的道路。

可原本……他的女儿不必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啊!

这件事,必须得问过宋明珂和沈承聿的意见才行。于是白湾抱拳道:“长公主,将军,这件事,还请二位来决定。”

众人看向二人。

宋明珂和沈承聿对视了一眼。沈承聿摸了摸她的手背,表示他都听她的。于是宋明珂便道:“好,那么便将白鹿,逐出白家吧。”

心中苦涩难当的白湾,抬起了手。他的指尖都在颤抖,而后,他艰难地对女儿道:“从现在开始,我将你逐出家门。”

“老爷啊!!”

白夫人彻底哭晕了过去。

“娘!娘!”

白鹰等人,赶紧把自己的母亲抱了出去,找了大夫。

白鹿跪在地上,最后给自己的父亲磕了个头。

“谢白大人。”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尾了。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天也快亮了。

既然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两家谁也没有再提两个孩子私定终身的事情。陪着他们这一群人闹腾了一宿,宋明珂也困极了,在马车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到了公主府,沈承聿把人抱到了寝室。帮她将头上的钗饰取了下来,再为人脱了鞋袜,才把人塞进被子里头。

宋明珂拽着沈承聿的袖子,迷迷糊糊道:“沈承聿。”

沈承聿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应了一声。

“谢谢。”

沈承聿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睡吧。”

“嗯。”

待到宋明珂沉沉地睡去了,沈承聿才离开了她的屋子。

“咕咕咕——”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郑艾的眼皮上。迷迷糊糊之中,郑艾听到周围好像有许多人指指点点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

他明明在赠香阁里,怎么还能听到人吆喝烧饼的声音?

郑艾随手摸了摸,睁开眼睛,却见怀里的男子还在。他怀里的男子,肌肤吹弹可破,发丝也好像是丝绸一般,他那样闭着眼睛,居然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丽。

郑艾用手撑着身子,却感觉——

这床板,怎么这么硬?!

郑艾心中一凛,却惊觉,自己哪里是在什么赠香阁里头?他明明是衣冠不整地,和自己的姘头一块,大喇喇地躺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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