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
秦正广明明穿戴好了,马车也在秦府门口等待,但是秦正广却站在门口,半天都没出发。
秦夫人上前几步,低声道:“老爷,马上快到时辰了,你还是出发吧。”
秦正广抬了抬手。
秦夫人看着丈夫执拗的样子,捏着帕子,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和秦正广风风雨雨了三四十年,秦夫人是最了解自己夫君的性子的。他是个倔强的人,却也是充满了自信的人,从来没有什么事情会让叱咤多年的左相,陷入犹豫。
她看出来了,他在犹豫。
他在挣扎。
到底是为什么?
对于官场上的事情,秦夫人从来都不多问,但是,秦夫人却隐约感觉,今日要出事。
而且并不是小事。
她有些心慌,不由自主地便攥紧了双手。
“母亲。”
秦术上前,环住了秦夫人的肩膀。
秦夫人转头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微微一笑。这些日子,秦术也转变了许多,不再纨绔了,这是好事,秦夫人也觉得十分欣慰。
就这样,又站了一会,秦正广手下的人终于急切地跑了过来。
“大人!”
秦正广转过头来,听手下的人低声耳语了一番。
从头到尾,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是吗……”
秦正广一边向外走,一边对手下的人吩咐道:“拦住他。”
下人还想说什么,抬头一看,却对上了秦正广那双带着杀气的眸子。手下哪里还能不明白?他赶紧道了一声是,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叶家。
叶夫人和叶万里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门口走。叶卿卿就跟在他们的后面,微笑听着父母之间的对话。
“今日下了朝便别去喝酒了,早些回来吧。”
“行,知道了。”
“卿卿,你父亲的笏板呢?”
“在这儿呢。”
叶卿卿把笏板放到了叶万里的手上,笑道:“父亲一路小心。”
叶万里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接过了笏板。
其乐融融。
“大人!大人!”
叶家的下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他的脸色十分不好:“大人,秦大人有消息给您!”
叶万里的脸色一变道:“怎么回事?”
这下人便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
叶万里听完了,手中的笏板便掉在了地上。叶夫人赶紧弯腰捡了起来,道:“哎呀,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快拿着,小心陛下怪罪。”
叶万里直接道:“徐向哲要去告发世家。”
“啊!”
“母亲!”
叶卿卿赶紧伸手接住了没站稳的叶夫人,好一会叶夫人才缓了过来。叶卿卿皱眉道:“这不可能的呀,那么多人都劝过他了,我还亲自去求了他!他明明就松动了,怎么会这样!”
叶万里哪有时间去想这么多?
他只知道,一旦任凭徐向哲把他手中的证据送到太极殿,他们所有人!都得玩儿完!
这样真的不行。
叶万里的眼中闪过了杀气,当即道:“此子不能留。”
叶夫人的嘴唇颤抖了几下,道:“可是,老爷,他是我们的女婿啊。”
“女婿又如何!”
“既然对我叶家不利,也就别怪我叶家容不下他——翡翠!”
院子里头突然出现了一道女声。
“大人请吩咐。”
叶万里转头,冷声道:“杀了徐向哲,下手一定要彻底,明白了吗?”
“是,大人。”
翡翠离开之后,叶家再次恢复了平静。叶万里上了马车,手上捏着笏板,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说实话,如果不是徐向哲自己做得太绝,他也不愿意动用他兄长留下来的暗卫去杀他。
只能怪他没走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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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一夜都没睡好,没事吧?”
徐向哲坐在马车上,看了看家中的管事,轻轻地摇了摇头。B
管事又道:“那大人,今日下了朝您便早些回来歇息吧。我在厨房给您熬了鸡汤。”
“多谢。”
徐向哲放下了帘子,马车便缓缓地催动了。
说实话,徐向哲真的觉得,从来都没这么清醒过。
他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即将要做的,是用自己的命去赌,去博,去和那些面目扭曲的怪物打斗,一旦走错了半步,那么便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怕吗?
自然怕。
但是,他更怕看到那样的眼神,那样为了一口吃食挣扎,为了活命,辗转在瘟疫和疾病之中,却根本不肯放弃希望的活着的人们,眼中的光。
徐向哲想了一夜。
他做官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名?为了利?为了能够结交更多的好友?为了能够爽快地指责别人而不用担心被皇帝砍头?
他这一路走来,到底还秉承着多少初心?
他自己,还记得吗?
今日的街道格外冷清,走了好一会,徐向哲也没听到几句吆喝声。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倒没什么特别的。
正当他心烦意乱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和尖叫声。
“救命啊!”
“快跑啊!杀人啦!”
徐向哲心中一凛,回过头来,却听到——那阵脚步声好像是冲着自己的马车来的!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徐向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迅速地趴了下来,而就在此时,一支箭矢穿进了帘子,“嗖”的一下直接怼在了马车壁上头!
如果徐向哲不躲开,那么这支箭穿透的就是他的喉咙。
这时,马车一阵剧烈摇晃!
嘶鸣!
“救命……呃……”
一片鲜血溅在了帘子上头,车夫还没等喊出声音来就当场毙命。
秦家派来的暗卫收回了刀子,而后随手又是一刀,直接把躁动的马儿给了结掉了。这暗卫掀开了帘子,却发现歪歪地栽倒在马车里头的徐向哲。
他低声道:“狗贼受死!”
徐向哲浑身冒汗,眼见那刀光就要来到自己眼前——
“咣啷。”
刀子落地,小夏踩着这暗卫的脖颈,微微用力,却听“喀嚓”一声,他的脖颈就碎了。
小夏对徐向哲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