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稀奇道:“这倒是怪了……”
小夏也没透露什么,只是笑着等待林冬的下文。林冬反应过来,赶紧让开道:“你快去你快去,别耽误了长公主的事情。”
“多谢林大人。”
林冬看着小夏的背影,挠了挠头。待到小夏走远了,林冬才摇摇头,离开了。
回到了家中,林冬拾掇了一番,便立刻去了军营。
他找到了沈承聿,和他说了宋明珂约见迟允的事情。
林冬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沈承聿还在巡查。他听林冬说完,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林冬试探道:“大人,怎么办?”
沈承聿看着操练的兵,道:“什么怎么办?”
“迟大人不会为难长公主吧?”B
沈承聿背着手道:“不会。”
……至少现在不会。
他在心中默默地加了一句。
说实话,其实沈承聿一直很在意迟允的存在。此人的心机实在是太过深沉,朝堂之上能够和他掰手腕的大臣也根本没有几个,他并不怕他觊觎宋明珂,而是怕他求而不得之后,对宋明珂可能会造成伤害。
所以沈承聿才尽可能地,替宋明珂拉拢身边的人。
“大人,”林冬非常贴心道,“是不是要派人保护长公主?”
沈承聿想了想,道:“叫千拜去吧,不要声张。”
“是。”
宋明珂将迟允约在了朗月斋。
朗月斋,是京城中有名的汇集了大家名作的去处,是京城中的才子佳人最为喜爱的地方。朗月斋定期会举办一些书展画展,在展期间,这里的书画一律不供售卖,仅供欣赏而而。若是来者真的看上了一幅作品,就要通过朗月斋的人去联络那些作者,私下进行磋商,而朗月斋,则是只收取一些联络的钱银。
朗月斋一身清明,可不就是如天上的明月一般,孑然清风,纤尘不染?
不然也不会受到这么多文人骚客的喜爱。
“大人,咱们到了。”
迟允正在马车中,靠着软垫假寐。听到了许泽的话,便轻轻地“嗯”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许泽心疼道:“大人,要不您再歇会儿吧。”
他瞧着迟允眼下是一片乌青,一看便是没睡好。他这几日,也没有叫他的通房到他的院子里头去,而是时不时地对着墙上那幅画发呆,晚上更是辗转反侧睡不安稳,往往是睡一两个时辰便醒了。
究竟是因为谁,许泽心知肚明。
可是他不敢提那个人,哪怕半个字。
迟允道了一声没事。
他下了马车,抬头瞧了瞧朗月斋的牌子,便由着许泽搀着自己走了进去。
朗月斋其实并不算多大。
穿过门口的回廊,便能看到一间大堂,大堂里头展示着的是这些年来朗月斋最为出名、任何时候都不售卖的镇斋之宝。绕过大堂的玉璧,便能进入画展和书展所在的屋子。
其实,迟允虽然怀着才华,却基本不来这里。
如果不是身边的同僚和好友总是约自己来这里,迟允基本是不会往这朗月斋走的。
这个时候,朗月斋中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前来欣赏佳作了。迟允却是谁都不看,目不斜视地绕过了玉璧,进了摆放着画作的屋子。
宋明珂正背对着迟允,对着一幅画发呆。
迟允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无论多少次,他看见宋明珂,总是会觉得,自己的理智马上就要脱离自己的身躯,远走高飞。就算她只呈现给自己一个背影……
这样纤妙、柔美的背影,伴随着自己无数个午夜中的美梦,最后破碎。
“长公主。”
宋明珂回过头来,道:“你来了。”
“嗯。”
迟允走上前来,和宋明珂并肩。他抬头,却见宋明珂视线所至,是一幅泼墨山水。原本,一幅山水图应该是宁静、雅致而恬淡的,通过山水图所传达而出的思绪,能够让人感受到那种平和静谧。
但是这一幅山水图不一样。
仔细看来,趣÷阁锋之处隐隐含着一种宁折不弯的锐气,远处的山峦,棱角分明,近处的松枝,扶疏有致,然而这些线条糅杂在一起,却并不凌乱。
迟允陪着宋明珂看了半晌,道:“长公主可有何高见?”
宋明珂摇了摇头道:“看不懂。”
迟允似乎是笑了一下。
他道:“这是我及冠那一年,作出的画作。”
宋明珂并不意外。
想当年的迟允,想必也是羽扇纶巾、意气风发。他金榜高中踌躇满志,总想着有一日能够挥斥方遒,纵横天下。
现在,他已经快做到了。
宋明珂不再去看,对他道:“先坐吧。”
迟允应了一声。
两个人在一旁的桌边坐了下来。甫一落座,便有小书童呈上了茶水和点心。迟允道了一声谢,把点心向着宋明珂那一边推了推。
宋明珂没什么心思吃东西,她靠在椅背上,对他道:“迟允,你可还记得,你欠了本宫一件事。”
迟允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勾唇道:“自然,那日猎场之中,微臣输给了您,答应您一个承诺。”
宋明珂笑了。
她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道:“那本宫要你做一件事。”
“长公主请讲。”
宋明珂凑近了他,缓缓道:“辞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