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朗气清。

昨夜罕见地下了一场雪,桃花村的地面上都铺上了一层雪白的绒毯,踩在上头便会发出轻微的声响。这些雪不像是北方的大雪,厚重瓷实,透过地上那层细碎的冰晶甚至能看到泥土的颜色。

尽管雪并不大,天却是冷了下来。

海椿起得不晚,她来到院子里头就被冻了一个激灵。定睛一看,院子里头、别人家的屋顶,都染上了淡淡的白。海椿瞪着眼睛就大叫道:“哇!下雪了!”

处在江南的少女,几乎是没见过真正的雪长什么样子。海椿蹦蹦跳跳地来到院子里头,道:“大哥,大哥,是雪,是雪呀!”

追风掀开了门帘,走了出来。他的胳膊上头还挂着一件外衫。他把外衫递给海椿道:“你先把衣裳穿上,很冷。”

海椿却十分兴奋,好像没听到一样,差点就在雪地里头打滚了。

追风叹气。

这小女孩,怎么就能被养成这样了呢?

海椿闹够了之后,便顶着红红的鼻头傻乎乎地笑了。追风看着在雪地中玩耍的笑得纯真的少女,心中也不禁一片柔软。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无论是从前在京城,还是在平州。

“大哥?”

海椿穿上了外衫,拉住了追风的手道:“大哥,你发什么呆呢?”

追风回过神,摇了摇头,道了一句没什么。

“别发呆了,咱们赶紧走吧!”

“去哪?”

“蓝家呀!他们今天要嫁新娘子啦!”

追风并不是很想去,他道:“你自己去吧,记得早点回来,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海椿愣了一下,知道追风应该是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于是她挠挠头道:“那好吧那好吧,那我走了。大哥给我留两个鸡腿。”

“知道了。”

海椿把衣裳整理好,便蹦蹦跳跳出门了。少女对这附近的路是十分了解的,所以她一出门便知道该怎么走。

大冬天也没有牛车,海椿便去隔壁家借了一头小毛驴,骑着那小毛驴慢悠悠地往蓝家的方向去了。

离蓝家老远,海椿就听到了炮仗的声音,那硝石的气息隔了三条街都能直接飘过来了。海椿嘴巴里叼着一棵枯草,拍了拍小毛驴的屁股,小毛驴快蹬了几步,便马上到了蓝家。

蓝家门口,已经有不少的车马和轿子堆停着了。而蓝府匾额上头还挂着飘逸的红色绸子,门口堆满了燃烧过的炮仗残渣,还散发着浓烈的气味。

蓝家的管事就站在门口迎接来客。

一波又一波的人带着贺礼走了进去,里头热热闹闹的,满是人们交谈欢笑的声音。海椿把小毛驴栓在了附近,摸了摸鼻子,便要往里走。

蓝家的管事站在门口,却看着一个戴着兔毛帽的半大少年走了过来。少年的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看起来是十分惹人喜爱。管事笑眯眯地抱拳道:“欢迎欢迎。”

海椿也不会说那些个吉祥如意的话儿,毕竟他也甚少凑这样的热闹去。干巴巴地说了两句好话,管事便让她进去了。不过管事的态度不咋地——至少比上一个人差多了。

这是为啥呢?

海椿揣着袖子往里走,穿过了院子便走了进去。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海椿突然明白了——哦,她是因为没带贺礼!

海椿啧了一下。

她和这蓝家非亲非故的,蓝家也休想薅到她的羊毛。不光如此,她还要赚蓝家的钱呢。

海椿摸了摸怀里的书,嘿嘿一笑。

酒香四溢,宾客们已经尽数落座。海椿找了个位置坐好了之后,便嗑起了瓜子观察起了来往的人。其实,海椿落座的地方,大部分都是身着布衣的侠客,而他发现,真正的穿着罗缎锦绣的人都在往屋子里头去。

海椿瞅了半天,瞄准了时机,便起了身。

起身的时候,他还不忘叫身边的人帮自己看了一下位子。

一个蓝家的下人从正堂中走了出来,他刚走了几步,却见一个满脸带着笑意的少年走上前来了。他非常自来熟地道:“兄弟!你辛苦了哇!”

那下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样的日子里头居然还能有人关心自己一个下人。他当即也对这个面善的小兄弟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小兄弟你是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便是了。”

海椿便笑道:“嗨,也没什么事……”

她挠了挠头道:“就是吧,这不是我刚刚听他们聊天,说是这新郎官和新娘子十分般配,郎才女貌,我想着这天仙配天仙,真是一桩好姻缘呐。”

那下人也跟着道:“确实是哇!”

“哎,新娘子和新郎官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哎呀。”

那下人摆手,看了看左右,小声道:“今儿个,他们才是头一次见面呐!”

海椿惊讶道:“真的假的?”

“真的啊。”

海椿也知道,这种事情其实并不能算多稀奇。在二人成亲之前,素不相识的男女那可是太多了。他隔壁家的二妮,就被她的父母偷偷地嫁给了一个卖猪肉的,天知道二妮见到那个凶神恶煞的猪刚鬣该有多么伤心。

也是惨。

不过,心中这么想,海椿面上却道:“哎呀,那正好!”

她掏出了怀里的本本,给那下人看了一眼道:“我这里有个好东西,估计你们家新郎官啊,能喜欢!”

那下人看了看,道:“这是啥?”

海椿给他翻了几页。

下人的眼睛立刻就直了,他道:“我的天啊,这是……这是有颜色的!”

海椿得意道:“没错,这可是我最喜爱的宝贝!大哥,你帮我卖给你们家新郎官,这钱咱俩平分,咋样?”

下人张了张嘴道:“这,就这玩意还能卖上多少钱啊?”

海椿嘿嘿一笑,出了个数。

下人翻了几页,发现那上头的小人简直是栩栩如生,就快要从画里头钻出来了。于是他道:“行行行,那你就等我好信儿!”

“好嘞,多谢大哥。”

海椿眼看着那下人答应了自己,离开了,便满意地揣着袖子回到的席位上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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