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聿拉着宋明珂站了起来,就听到屋子里头传来了蹬蹬蹬的声音。海椿顶着头上的手巾开了门道:“谁啊谁啊,谁来了……”
“啊!”
海椿指着沈承聿道:“是冤……远道而来的客人啊!”
沈承聿也认出了这孩子,不过他倒是没有惊讶。他也曾听师父提起过,自己收留了一个小孩子,却是没见着过。没想到竟然是在客栈遇到的那位。
海椿嘿嘿一笑,上前几步。她的头发还带着潮气,有点皂荚的清香。她道:“二位是来找谁的啊?”
沈承聿如实道:“我找海老。”
“哦哦哦,那是我爷爷!”
海椿指着屋里头道:“他在屋里睡觉呢,我去给你叫他!”
沈承聿道:“既然他在休息,那便不叨扰了。”
“叨扰?”海椿挠了挠头,嘟囔道,“叨扰是啥意思?”
“就是打扰的意思。”
追风走了过来,手还没擦干净。他无奈地看着海椿道:“快回去吧,也不怕着了风寒。”
“我没事我没事!这不是来客人了嘛,我去叫老头子去!”
海椿进屋了之后,追风这才看向沈承聿二人。而刚看见沈承聿他就愣了,直接道:“沈将军?”
他又看了看宋明珂,而后狐疑道:“……杨……大人?”
沈承聿没良心地笑出了声音。
宋明珂踹了他一脚,而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没想到,在这远离京城的小山村中还能遇到熟人,这可真是太巧了。
沈承聿道:“我记得你,你是萧格身边的护卫。”
追风摇头道:“我已经与萧家再无任何瓜葛。”
他看了看二人,见沈承聿的手一直搂着宋明珂的腰肢,当即就明白了,道:“想必这位就是长公主了?”
沈承聿便道了一声是。
追风规规矩矩行礼道:“草民见过长公主。”
宋明珂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道:“不必多礼。”
这时,海老也骂骂咧咧地起来了。他跟在海椿的身后,一边嘟囔了几句,一边向外走。而后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头的沈承聿。他背着手道:“没过年没过年,你来干啥?”
沈承聿道:“与夫人下江南游玩,路过此地,来看看您。”
“没啥好看的,滚回去。”M..
海老说完了就往屋子里头走,根本不顾沈承聿的面子。宋明珂瞪大了眼,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大名鼎鼎位高权重的安北侯,走到哪里不是得一串的人跟在屁股后头殷勤地伺候着,生怕这位爷生气?这老头子倒好,压根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追风也惊讶道:“将……您认识海老?”
沈承聿道:“他是我的师父。”
追风更惊讶了。
他知道海老是高手,但是他没想到,海老居然教出了如此厉害的人物。毕竟沈承聿可是货真价实的顶尖高手,大渊无人不晓。
沈承聿被海老无视了,也不生气,牵着宋明珂就要往里走。宋明珂低声道:“你师父不是叫我们走吗?”
沈承聿勾了勾嘴角道:“不用管。”
宋明珂:“……”
她现在是明白了。
沈承聿原来不只是在她的面前,脸皮特别厚。
虽然海老叫沈承聿“滚”回去,然而当沈承聿带着宋明珂跟上来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拦。沈承聿开口便道:“师父,随我回京城吧。”
海老坐了下来,靠在摇椅上,眯着眼睛道:“不去。”
沈承聿道:“我和夫人都希望您和我回去。”
宋明珂愣了一下,却也没说话。
海老闻言,倒是睁开了眼。他看了看宋明珂,坐了起来道:“这就是你和我说的那姑娘?”
“是。”
海老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行啊,有了媳妇也不带回来给瞧瞧,倒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子不配了。”
沈承聿脸不红心不跳道:“我这是想给您个惊喜。”
“屁的惊喜。”
海椿是个机灵的,知道这是大人物来了,手里头拎着一只芦花鸡走了进来道:“老头子,今日有客人,我去杀只鸡庆祝庆祝!”
宋明珂转头看见海椿手里的芦花鸡,灰白相间的花纹,尾巴和翅膀都乱晃着,鸡毛落了满地。
海老见她眼睛都直了,便道:“来来,把鸡给我。”
海椿把这大公鸡一扔,它就一下跳到了海老的怀里。海老捏着翅膀把它递给宋明珂道:“徒弟媳妇啊,老头子也没啥给你的,这东西就送你了。”
众人:“……”
海椿看了看宋明珂,以为这贵妇一样的人物会生气,然而没想到,宋明珂眼前一亮,接了过来抱在怀里道:“多谢前辈。”
海老:“……”
这傻孩子,一只鸡也开心成这样。
因为沈承聿也未曾提前告知,所以海老也没什么准备。不过他还是叫海椿去再抓了一只鸡,顺便和沈承聿喝点酒。
追风去烧菜,而海椿则是屁颠屁颠地跟着追风去帮忙了。宋明珂则是坐在一边看着二人忙活——她倒是也想帮忙,但是他们两个说什么都不让。
狭窄的土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却让宋明珂觉得十分新鲜。毕竟她从小到大都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冷不丁见到这种十分有烟火气的民居,很是好奇。
屋外,后院。
沈承聿和海老在院子里头闲闲走动着,低声聊天。
沈承聿道:“师娘好像不在?”
“去别人家打拍牌了,”海老背着手道,“一只脚进了黄土的人,成天不消停。”
“懂得享福是好事。您的年岁也大了,不如就与师娘一起随我回京城。”
海老道:“少来这套,老子在这住惯了,休想让我离开。”
“如果是我夫人的意思呢?”
“天王老子的意思都不行。”
沈承聿无奈道:“您何必如此倔强。”
“京城有什么好的,”海老道,“当初要不是为了教你,老子一天都不愿意在那里待。”
沈承聿知道这是劝不动了,便不再劝了。
海老不再谈论这件事,转而道:“你这次下江南,是来办事的?”
“是,”沈承聿也不瞒着海老,道,“因为齐王的事情。”
“什么狗屁的王啊妃啊的,成天搞事情,你若是看他不爽,我就出去一趟,把他砍了算了。”
沈承聿道:“此事错综复杂,您别插手——那位追风,为什么会在您家中?”
“谁?”
“烧菜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