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
荒北敲了敲马车璧,道:“咱们快到驿站了,您二位怎么说?”
李江妙想了一下,对宋倾州道:“殿下觉得呢?”
宋倾州道:“天色也快晚了,不如就先到驿站稍事休息。大晚上的也赶不了多久的路。”
“好。”
于是李江妙传达了命令下去,带着手下的商队向着前头的驿站进发了。
宋倾州率先下了车,而后便等着李江妙等人卸货。宋倾州站在离李江妙不算很近的地方,于是荒北便走了过来,低声对李江妙道:“当家的,什么时候动手?今夜吗?”
李江妙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想让充王殿下多想,还是再看看罢。”
“是。”
宋倾州回头,却见是李江妙正看着自己,那眼神有些复杂,宋倾州也没看懂。不过他还是对李江妙笑了笑。
李江妙心中一颤,便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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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宋明珂带着张霖和青芷进了宫,虽说张霖并不是第一次进宫,但皇宫禁地,他总是懂规矩的,也不敢到处张望。
一路之上,宋明珂都是沉默的。张霖能够感觉到那种压抑的氛围。
倒是自己的徒弟青芷,神色更加坦然一些。
张霖心中苦笑,或许这也算是无知者无畏?毕竟青芷也算是他在大山里头捡到的孩子。
到了一处寝宫之前,宋明珂停住了脚步。张霖抬头看了看着金碧恢宏的殿宇,铺面而来的气势让人不禁心生肃穆。漆红色的门紧闭着,门前撑着几根金丝楠木的亮面蟠龙柱。张霖瞧了瞧那柱子便立刻明白这殿中住的是什么人了。
成瑞守在门口,见宋明珂来了,赶紧行礼道:“奴才参见长公主。”
宋明珂抬手叫他起来,她低声道:“陛下在里头?”
“回长公主,陛下在殿中等着您呢。”
宋明珂点了点头便对张霖道:“先生请。”
张霖行礼道了声是,便跟着宋明珂向里头走了。
正殿之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面雕刻着龙腾四海的白玉墙。墙下放着几把圈椅,周遭便是雅致的盆景和矮子木。殿中到处都站着衣着整洁的宫人,他们低垂着眉眼恭敬地守着,仿佛殿中进了什么人也和他们没关系一样。
张霖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的气味。
从侧门进入,便是宋倾岚居住的寝殿了。寝殿之中,枣红色的绒毯铺在中央,周遭则是打磨得光滑的理石地砖,还映着墙壁上的金辉。龙床之上,仿佛已经有人靠在那里等候,淡黄色的纱帐放了下来,人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宋明珂上前行礼道:“陛下。”
张霖立刻明白了,便拉着青芷一起跪下行礼道:“草民参见陛下。”
宋倾岚隔着帘子,声音也听不出什么喜怒。他淡淡道:“平身。”
“谢陛下。”
宋倾岚伸出了一只手臂,放在了软枕上头。他的衣袖被微微撩起,露出了白皙的手腕,上头还带着淡淡的青色血管的痕迹。宋倾岚的手很漂亮,指甲修剪得十分整洁,虎口还因为长时间握趣÷阁而起了一层薄薄的茧子。
张霖放下药箱,小心翼翼上前道:“草民僭越了。”
张霖伸出手,便给宋倾岚把起了脉。宋明珂观察着张霖的脸色,却见他刚开始面色还带着一点拘谨和惶恐,生怕出了什么茬子似的。然而他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渐渐地眉头也皱了起来,脸上那紧张的神色也消失不见。
宋明珂也没出言打扰。
张霖放下了手,捏了捏胡子。
他转头和青芷对视了一眼,青芷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张霖再次把了上去,而这一次,他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一样,眼神也变得格外认真。他侧着耳朵,一边把脉一边听着宋倾岚的呼吸。
张霖的手没放下,只是问道:“陛下体寒,最近可有接触什么寒凉之物?”
宋倾岚道:“未曾。”
张霖应了一声,表示自己了解了。他再次把上了宋倾岚的手腕,而这一次,持续了很久,大概有半炷香的时间。
之后,张霖便放下了手,神色复杂。
他站了起来,对宋倾岚跪了下来,如实道:“依草民之拙见,陛下的身体……”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宋明珂,不知是否应该说实话。
宋明珂便道:“先生应该明白,本宫叫你来,自然是希望你能坦诚对待,且不说你若是有所隐瞒,触犯了欺君之罪,若是陛下因此出了什么事,你也难辞其咎。”
张霖明白了,便道:“那么草民便如实说出探查到的情况。草民发现,陛下身寒体虚,这是多年的症状,一直没有什么好转,大抵是年少之时落下的病症,所以没能根除。”
宋倾岚静静地听着。
“陛下最近可经常觉得头晕、乏力,胸腔肿痛且多咳?”
“是。”
张霖道:“如果草民没猜错,陛下的身体中,已经累积了大量的寒毒。”
宋明珂心中一凛。
“你说……什么寒毒?”
张霖示意青芷拿出了那几块温泉石,道:“这些石头,原本便是带了一些毒素,经过温泉水汽的催发,这种毒素便会悄无声息地进入到人的身体中去。草民斗胆,敢问陛下是否有泡洗温泉的习惯?”
宋倾岚沉默了一会道:“几乎每夜。”
“那便是了。”
“原本陛下身体中的寒毒微乎其微,若是及时发现,草民可以立即将其拔除。但是现在草民得知,陛下身体中的毒素已经累积了至少十年,所以这毒素根本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拔除。”
宋明珂攥了攥手指,尖锐的甲套刺得她手心生疼。宋明珂平复着自己的声音道:“你是说这毒并不能解?”
张霖道:“不是不能,只是很难。具体需要多久,草民推测,至少要两年。”
宋明珂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