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飞溅,人头落地。
那被砍掉了脑袋的家丁跪了下来,而后才倒了下去。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血浸红,他的手甚至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
另一个家丁只觉得脸上一热,抹了一手,却发现是温热的血。他一个家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转头一瞧,却见迟允已经走向了自己,他吓得两股战战汗毛竖立,却发现自己的腿早就软了下去,动都动不了!M..
跑啊啊啊啊!
他终于转身,然而还没等跑出去——
利剑直接穿过了他的左胸。
迟允利落收剑,鲜血如同春日桃花一般,开在了他的衣袖上头。
众人都傻了。
谁也没有想到迟允直接会在所有人的面前,直接杀掉两个人。他手中拿着长剑,脸上沾着鲜血,整个人就好像从鬼蜮地底而来的修罗一样,然而他的表情却是冷淡的,是自然的,这反差实在太过强烈,让人实在措手不及。
铁锈的气息渐渐地飘了出来。
吕景中虽然是兵部的人,也见过死人,却根本没见过这样直白的死法。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鲜血被门槛挡住,缓缓地淌了下来,就要流到了吕庸中的脚边……
吕庸中向后一退,怪叫了一声道:“别过来!”
迟允把长剑还给了简卓。
从头到尾,他对吕家二人真是半个眼神都欠奉。他慢悠悠地擦拭着手指上头的鲜血,一点一点,就连墨玉扳指上头的污浊也给揩了个干干净净。
迟允的动作,是那样流畅。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这种事情,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杀过很多人。
这种可怕的认知,突然就跳了出来,吓了吕景中一跳。
他知道迟允是一个极有心机的人,但是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能够埋藏得如此之深,以至于把整个朝廷里头的人都耍得团团转。
迟允放下了手,宽大的袖子挡住了他的指尖。他给了简卓一个眼神,简卓立刻就明白了,道:“带人走。”
“迟允!”
吕景中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努力地忽略着鼻尖那一点鲜腥的气息,盯着迟允道:“今日你休想把人带……”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迟允给打断了。
迟允背对着他,道:“吕景中。”
他的声音凉凉的,像是山涧的泉水一样冒着寒气:“御史台办案,阻拦者当按谋逆罪论处,你想谋逆吗?”
他微微侧头,刚刚沾到他脸上的血迹蔓延到了他的嘴角,显得妖冶又诡异。他凉飕飕地斜睨着吕景中,又道:“你敢谋逆吗?”
吕景中已经要疯了。
他死死地咬住了牙根,眼泪已经窝在眼眶之中,不停地打转。
这一项罪名若是真的扣了下来,他们吕家一定会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迟允这是在明目张胆地逼迫他们!
吕景中的手指掐在手心里,紧紧地攥住了。
他眼睛里头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道:“……恭送迟大人。”
他说完这句话,迟允头也不回,背着手便带着人走出了吕府。
吕庸中还在叫着:“兄长,兄长救我啊,兄长救我!!!”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
很久很久过后,吕景中这才脱力一般地坐在了地上。他跌坐在地上,看着两具冰冷的尸体,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无声恸哭。
穷途末路。
走出了吕府,简卓便道:“大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迟允嗅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皱了皱眉头。他冷淡道:“御史台。”
迟允上了马车,许泽便报出了御史台的位置,隆隆几声,马车缓缓行进。
车厢内有点冷,所以许泽便把早就准备好的小暖炉给烘上了,没一会这车厢里头便弥漫了些热乎气。许泽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外衫道:“得亏这衣裳早就备好了,大人快快把身上这件脏污的外衫给换下来吧,这血气太重,可别熏到大人了。”
迟允懒懒地应了一声,抬起了手任由许泽伺候着。
许泽的动作也是十分小心的。
每次处理一些人过后,迟允眉间的戾气是最为浓厚的,这个时候,根本没人敢上前招惹这位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做错了事情丢了性命。
也就许泽敢接近他了。
许泽为迟允把衣衫换好,转眼间迟允便又成了一个长衣玉带的翩翩佳公子。许泽熟练地把脏衣服收了起来,又给迟允倒了一点水。
许泽看了看闭目养神的迟允,欲言又止。
迟允被他看得有点无奈,但他也没生气,只是道:“有什么话就说。”
许泽“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问:“大人,您为啥要亲自来捉拿吕庸中啊?他们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像别人一样,咱们也叫他们去抓不就好了?”
迟允靠着软枕,耐心道:“你倒是有了些进步,还能想到这一点。”
许泽羞涩一笑。
迟允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杯子,用盖子撇了撇茶沫,道:“我亲自来拿他,是因为吕景中已经察觉到了我的计划。”
许泽愣了一下。
他张大了嘴巴道:“不可能啊大人,这是您和皇上之间的秘密,他一个兵部的人,怎么会知道啊?”
迟允勾了勾嘴角。
彼时,他在宫道之上遇到了前来与皇帝议事的吕景中,从他说了第一句话开始,迟允就立刻知道,这个人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动作。
所以,吕庸中此人,他必须亲自来拿。
如若派飞花卫,或者是他的手下,一定就会被吕景中想尽办法给拦回去。再然后,吕庸中这个人可能就从京城中凭空消失了。
更何况,这是自他投诚后,宋倾岚交给他的第一桩差事,所以,他必须要保证自己与世家彻底割裂,绝对不能拖泥带水。
尽管迟允没解释,许泽还是半懵半懂地明白了一点。跟在迟允的身边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不需要别人的点拨,许泽倒也能自己想出个因为所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