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猜指尖微微一抖,那弦上的箭矢就飞了出去!箭矢失去了准头,从沈承聿的肩膀上头越了过去。沈承聿轻喝一声,踩了踩马镫便向着京猜冲了过来!
京猜只觉得眼前一花,却是沈承聿的枪尖险些挑到了自己的脸上。他向后一仰才堪堪躲过沈承聿的攻势,他看到了那雪亮的枪尖上头倒映出了自己的眸子,那里头隐隐盛着一股恐慌。然而还没等京猜坐起来,沈承聿枪尖一收便如灵蛇一点直冲空门。京猜心中大惊,赶忙驭马后退。
仅仅这一招,京猜就已经觉得自己后背上头的衣料已经被沾湿了。粘津津的汗水贴在皮肤上头,再被风那么一吹,瞬间就让京猜清醒了许多。
他在做什么?
他刚才差点就死了!
沈承聿却根本不想让他喘息,哪怕就是那么一瞬。身边的金狼卫东走西盘,沈承聿却视而不见,他一手提起缰绳,一手将长枪甩出了一道抢眼的弧度,银锋盛芒大作,顷刻之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银枪、白马。
宛若天将之姿。
京猜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心中一腔孤火灼烈燃烧,他只觉得手中的刀好似灌进了实铜,怎样催动自己的气力也举不起来,直到沈承聿再次突进到他的眼前,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扔下了手中的弓,举刀相扛。
“锵!”
“咔咔!咔哒!”
枪尖直直地顶在刀面上头,发出了兵器磕碰的声音。沈承聿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枪尖上头冒出的一点火花,逐渐加重了力气。
眼见着敌人的脖子上头已经爆出了一道道青筋,他的脸也憋成了青紫色,沈承聿不紧不慢地加重了气力,把那刀刃往京猜自己的面门上送。
冰冷的刀刃贴在京猜的脸上。他暴喝一声,用最后一点莽劲冲开了沈承聿的枪。沈承聿就在等待他松懈的那一刻,抡开枪尖,向上一拨,啪的一下将京猜手中的刀给挑了下去,京猜手腕发力想要伸手攥住掉落的大刀,却觉手腕狠狠一疼——
长枪赫然贯穿了他的手腕!
瞬间鲜血喷溅!
京猜纵然是草原上的勇士,但猛然被尖锐的兵器扎透了皮肉,如何能够不觉疼痛?再加上沈承聿那枪尖的形状十分特别,上头带着倒钩,他狠狠地往回一拽,那刀刃便连着手腕上头的骨头,生生地把京猜的手给废掉了!
这一下,京猜日后再想拿起兵器作战,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他的惨叫引来了许多金狼卫的注意,他们却见主帅遭了难,赶忙想要奔走前来掩护京猜。然而骠骑营在前羽林军在后,想要突破谈何容易?
极度的疼痛和怒火已经让京猜失去了神智,就在与沈承聿交手的前一刻他心中还升起了一丝希冀,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只有蔓延无边的绝望!
京猜愤怒地向前冲来,用另一只手抓起了自己的匕首,向沈承聿冲来,然而他甚至还没有碰到沈承聿的铠甲——
“噗——”
沈承聿手中长枪穿过了京猜的腹部。..
他决绝收枪,随手一甩,上头的血珠便飞溅入了土。
京猜恍然向后倒去,就在他即将落马的那一刻,一个金狼卫冲了过来接走了濒死的京猜。
沈承聿没有去追,因为焦布和哈尼克同时冲了上来。
哈尼克的伤没好完全,只是他在得知沈承聿带人突袭的时候,便强撑起来作战了。他的动作还有些迟缓,所以焦布掩护着哈尼克向前冲刺。
焦布瞪着眼睛拿着自己手中的锤就向沈承聿砸去,他手中的锤明明看起来有千钧重,可焦布的动作却很诡谲。沈承聿侧身躲过焦布的锤,却见哈尼克又一刀劈来——
沈承横枪立马,挡住了哈尼克手中的刀刃!这一下就将哈尼克身上的伤口震裂,不一会鲜血就顺着他的甲胄流了下来。
“受死!”
焦布怒吼一声上前,嘴里还骂了一句不堪入耳的准丹脏话。
他单手举锤,头上的青筋暴起,就连翘起来的胡子都昭示着他的愤怒。后边的哈尼克瞳孔猛然一缩,道:“小心——”
“咣当。”
兵器落地。
焦布的手停在半空,脖子被尖锐的枪尖桎梏住了。他的嘴巴张开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承聿冷漠地看着他,道:“你以为我听不懂吗?”
刷!
鲜血飞溅!
焦布的尸体落地!
“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曾经并肩作战的金狼卫就倒在哈尼克的面前,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刺激。他拿起自己的砍刀就要上去,然而他还没接近沈承聿,却被另一把长枪拦住了去路。
狄秋扬道:“你的对手是老子我!”
哈尼克眼见着这个险些送自己上西天的大渊人活生生地在面前,哪里还忍得住?他大吼了一声,便转身和狄秋扬交战。
主帅们落马,本就群龙无首的准丹更是犹如一群没头的苍蝇。他们有的叫着要为主帅报仇,有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成了大渊的刀下亡魂。
准丹的天就快塌了。
一阵激战过后,准丹逐渐出现了疲态,他们的动作变得迟钝缓慢,有的金狼卫甚至连羽林军的刀落到了他们的头上,他们也没有力气去应对了。
他们太累了。
然而,还有一部分金狼卫被点燃了最后的怒火,他们被逼迫到了绝望的境地,捡起了地上的兵器便是胡乱砍杀,也有不少羽林军被这些陷入了极端的金狼卫取了性命,一时之间肢肉横飞,将近十万金狼卫横七竖八倒成了一片,血流漂杵,万里哀歌。
旌旗遮蔽住了天光。
帅旗上头的“沈”字,经过了鲜血的濯洗,背着日头,显得有些妖冶。唯有那金色的镶边,在这滚滚人头尸骨山上头,闪烁着璀璨的芒华。
金狼卫们挣扎,怒吼。
最后被吞噬。
然,终将化作深埋地表之中的,鹫鸟找寻的腐食。
惨叫之声渐渐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