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艳阳高照。

是个开工的好日子。

梨园村,村支部,门前张灯结彩。

一块木板白漆刷就的招牌,挂在大门左侧,上头红绸遮盖。

喜庆之余,不乏神秘。

头顶上十张正方形红纸,沿对角线垂直的方向,角拉角地一字排开。

上写着“乡村联合办厂揭牌仪式”十个大字。

八点零八分,吉时已到。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村委会门前,早就被挤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

在一万响大地长红的鞭炮声中,舞狮队和旱船队随着节奏上场热身。

等到鞭炮声落,一大块空地便被清了出来。

来自四个自然村的八名村干部一字排开,出现在众人面前。

然而今天这场典礼的主角并不是他们,而是位于他们前一排的另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一口井乡的乡长卞孝生。

吴远对于三姐夫熊刚能把卞乡长请来站台,也是极其意外的。

当然,就算卞乡长不来,主角依然不会是他。

而是卞乡长后面的八名村干部。

只是卞乡长这一来,份量立马重过了后面的八名村干部。

卞孝生人还年轻,比熊刚还小一岁。

也正因为年轻,才对兴旺家具厂这种混合所有制的新鲜尝试,接受度颇高,进而愿意给予支持。

站在人群中,吴远对身边幸福照相馆的李老板再三叮嘱:“一定要把卞乡长拍得好一点,把整个典礼的精彩拍出来。”

李老板握着相机,开始抖活了。

当初马明琪找上他的时候,可没说这照片可能会上报。

“总之,你拿出最好的状态,就是了。”

“吴老板,我一定全力以赴,毫无保留。”

吴远心下稍作安慰。

早知道,应该通知杨贲,把北阴日报的记者找来的。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乡亲们,朋友们,我是卞孝生,咱们一口井的父母官。今天哪,我很荣幸,能被邀请来参加乡村联合办厂的揭牌仪式!”

掌声响起。

“说起我这个父母官,其实乡亲们,你们才是我的父母,我的亲人!没有你们,我区区一个小乡长,上哪儿实现致富奔小康,四个现代化去……”

更多的内容,吴远没有细听。

但是,能把父母官挂在嘴边,并以此自居和要求的,都还算是不错。

即便在十多年前,这个词被贴上封建糟粕的标签,而用人民公仆取而代之。

可是吴远深知,公仆这个词,以后会糟粕的更快。

还不如父母官呢。

卞孝生的讲话,简短有力。

主要是围绕着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搞经济为主题。

这个时候,敢于大张旗鼓地谈论这点论调,着实有些冒进之嫌了。

但是前世进入90年,他很快就因此而高升县里了。

以至于在一口井乡搞个缫丝厂,搞个半半拉拉的,人就走了。

当然,后来这个缫丝厂也发展起来了,甚至带动了全乡蚕桑业的大面积普及。

至于这里头,时任县领导班子成员的卞孝生,又使了多少劲,发挥了多大影响力,吴远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他只是个木匠,不养蚕。

卞孝生一讲完,便立刻开始揭牌。

红绸落下,兴旺家具厂的招牌正式亮相。

现场锣鼓立刻一阵齐鸣,舞狮队和旱船队接着上场,开场表演。

这接地气的表演,乡亲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春节期间,旱船队的巡回表演,几乎是各村孩子们的保留节目。

跟着旱船队东家跑,西家奔的,怎么也看不厌。

吴远此时看来,依旧能发出笑声,看得进去。

至少比前世看那些歌功颂德的跳舞春晚,有趣多了。

所以艺术这种东西,不要以曲高和寡为借口。

不接地气,就是不接地气。

说什么都不好使。

旱船队和舞狮队轮番上场,伴随着糖果的偶尔抛洒,将现场气氛带起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而在这其间。

杨支书和熊刚等人,已经把卞孝生带到村部去坐了。

卞孝生也因此见到了这个家具厂的真正控制人吴远。

“卞乡长,欢迎您来指导工作。”

“吴老板,其实我是来学习先进经验的。”

近距离见到卞孝生,这张国字脸一脸正气,那双眯眯眼显得有些阴间了。

其实对方眼睛并不小,可能是习惯了审视的目光,眯成习惯了。

“我从几位村干部这边了解到你的处境和难处,依我看,你放心大胆地干。力求把兴旺家具厂树立成一口井乡的乡镇企业标杆!”

“到那时,你就是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同样也是要受到我们保护的。”

卞孝生拉着吴远说了很多。

吴远表面答应,心里头对年初定下的家具厂发展方针,并没有动摇。

晚上,范家饭店。

酒席摆了三桌。

不仅有卞孝生、各村村干部的主桌,还有各分工场的带头人钟师傅、姚师傅,以及上圩村的彭师傅几人。

而一直在梨园村的老代几位师傅,吴远也叫了过来。

负责张罗这一切的马明琪,本也有个座位。

但事到临头,她又退缩了,躲在范家后院和范冰冰叽叽喳喳。

吴远没有强求。

马明琪的性格,本就不适合这种场合。

否则她也不至于要离开财政局,而是能在体制内混得风生水起了。

再说了,人总要慢慢长大。

场面很热闹。

不过卞孝生只是喝了几杯茅台,就走了。

并未多留。

在此期间,吴远针对拿照片去投递北阴日报的事儿,征询了他的意见。

卞孝生很意外,甚至还向吴远露出‘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

随即他斟酌了一二,愣是咬咬牙、点了头。

送走卞孝生,场面才真正达到了高潮。

没人再敢派吴远的酒。

吴远就端着酒杯,跟三家工场的师傅聊了聊,掏一掏心窝子里的话。

短期来看,从各工场话事人,成为家具厂的一个分支,各位师傅的地位是下降的。

加上还有村委会的名誉管辖,更让人觉得有掣肘。

但一听到吴远的保证,众位师傅也就安心下来。

“各位老师傅,旁的我不敢说。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将来挣的钱只会越来越多。”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嗳,这话对路子!

众位师傅纷纷举杯,回敬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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