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号,礼拜天。处暑。

本来这个节气,是说酷暑到了尾声,最难熬的日子就要过去了,天气自此进入凉爽期。

不过在东北来说,进了处暑才是最热天气的开始,是处于暑气中,而且是中午热两头凉,贼拉难受。

早晨起来,张铁军就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房子前后的树木被风吹的左摇右摆的,天空也是阴阴沉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到是凉爽了,把这几天积聚的暑气一吹而散。

这里的东面两公里就是机场,整个这一大片地方就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大风顺着浑河河道横扫过来,一往无前。

“要下雨。”老太太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给做了一个总结。

“下雨也得吃饭呐。”张铁军在厨房给一大家子人准备早饭,老太太去后面看她的菜园子。

因为家里有两个奶妈,早餐准备了二米浓粥,煎蛋,水煮蛋,烙了些淡味的鸡蛋蔬菜饼,拌了个菠菜,炒个萝卜丝。

顺手把中午要给她俩吃的黄豆猪蹄熬上。这东西要熬软熬烂喝汤,是催奶的。张凤是真需要催,小柳是嘴馋想吃。

反正现在她要喂两个,催一催也不是不行。

张妈坚持着让她们都多坐了几天月子,希望能把她们的身体养好一点儿,实际上今天小柳都满月了,可以适当吃些咸淡了。

屋子里是以张小愉小同志一声哭喊开始热闹起来的,她一哭,张小怿在那边就开始跟着吭叽,俩妈妈赶紧把他俩抱出来碰头。

这玩艺儿要说也怪,他俩往一起一待,欸,不哭了,就是互相看,还要上手去摸,一副在搞研究的小模样。

张铁兵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妞妞现在比闹钟,啊~~哦,比闹钟都准,要不我拿回去当闹钟用得了。”

“行啊,正好我还省事了。”小柳笑着抬头看了看张铁兵:“你背着去上学吧,也早点给你侄女熏陶一下。”

“那可得了,万一她再比我学的好,我脸往哪搁?”

“真会说话。”张妈笑起来,就爱听这种夸自己大孙子大孙女的话,谁说都爱听。

“吃饭吃饭。”张铁军把盘子碗都端上桌,就听外面咔嚓一声,震的感觉屋子里都颤动了一下,雨就下来了。特么的,雷阵雨。

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愣了愣神儿就开始哭。

老太太快步走了回来:“妈呀,这雷,打的到是响,吓一大跳。”

张妈和小柳张凤就在那边摸摸毛吓不着,也没空和老太太说话。

张铁兵过去抱了抱老太太:“害怕啦?有我呢,有我在你怕啥?是不?他敢来我削他。”

“别胡说。”老太太拍了张铁兵一下:“雷可不好乱说。”

老太太有点敬雷怕雷,她在农村那时候,有一年夏天,雷把瓜地的窝棚子击了,里面一条好粗的大长虫直接给击死了。

在农村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儿,就越传越邪乎。这事儿吧,也确实是挺邪乎的,反正科学是没办法解释,只能靠专家。

坐下吃饭,两个小宝宝这会儿连看都看不到,只能闻着味儿看妈妈吃。

张铁军和张妈一人接过来一个,让张凤和小柳先吃。

“你今天要去哪不?”小柳看了看张铁军。

“不去哪,打雷下雨的,在家猫着。”

结果话刚说完,电话响了。

张铁兵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接起来,说了两句一举:“哥,找你的。”

张铁军过去接起:“诶?”

“铁军儿,你今天有事儿没?”

“我……没事儿。”张铁军回头看了看小柳。这好像特么有点打脸哪。

“老史回本市了,把我车开去了,那你送送我呗。要不是下雨就不麻烦你。”

“行,没事儿,你要去哪?”

“去人大拿份文件,然后给送到单位。”

“今天他们也不休息吗?这些老头这么卷?”

“什么卷哪?不是要开会了嘛,有些事得商量出来才行,这阵子哪有休息?估计得一直弄到十月去了,还有十一的事儿。”

唉,这些老头子也是不容易啊。

“行,我在吃饭,等下过来接你。”

“我过来吧,你给我开门。”

张铁军放下电话,把小丫头还给小柳,要去开大门。

“谁呀?”张妈问了一声。

“周可人。”小柳说:“她找你干什么?”

“她家老史把车开走了,她要去人大拿份文件送到单位,让我送她一下。拿了文件就回来。”

“礼拜天也不休息呀?”

“要开会了。”

“哎哟,可不是,明年要换届了。”张妈点点头:“那可有的忙了,啥工作也是不容易。”

“下雨,你开车注意点,慢点儿。”小柳嘱咐了张铁军一声。

张铁军点点头,拿了把伞出去开大门,把周可人接进来。

“你吃饭没?”

“没,他走了我也懒得做。”

“他不走你也懒得做吧?我怎么听说是老史在家做饭呢?”

“我也做呀,谁得功夫谁做呗。”

周可人确实会做饭,而且做的还不错,不过她在家里也确实是很少做就是了,老史是个勤快人。

“快来,喝点热乎的。”张妈招呼周可人。

张铁军去拿碗筷,给周可人盛了粥过来,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客气什么。

“借你家铁军儿用一下啊,老史把车开走了。”周可人坐下冲小柳和张凤说了一句。

“借呗,全须全尾的还回来就行。”小柳笑着应了一句:“回来我得检查。”

张凤看了看小柳,看了看周可人,又看了看张铁军:你俩有事儿?

张铁军没搭理张凤,给周可人剥了个鸡蛋:“文件我能接触吗?需不需要报备?”

“不涉密,你没事儿。”周可人点点头接过鸡蛋。

像这种没有涉密标注的文件,张铁军做为高级军官接触一下还是没事的,一般人肯定是不行。如果是标密,他也有资格,但是就需要报备一下了。

这个接触的定义并不是看。

张铁军送周可人去,车上就她们两个人,这就是涉密了,算直接接触,如果是三个人就不算。当然得地位相当的三个人。

其实现实中并没有那么严格,但就怕被有心人盯上使坏。这种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弄身上就是麻烦。

虽然自古以来常委会就是个筛子,但是规矩得守。

“妈呀,就是送个人都不能随便谁去呀?”张妈不懂这些事情。

“嗯,”周可人点点头:“要是随便谁都行我就不来麻烦铁军了,让安保出车就行。”

“还有这些说道。”张妈摇摇头:“真麻烦,我可弄不了这些。”

“那你家老史怎么办?”小柳问:“你俩还住在一起呢。”

“我从来不把文件拿回家,”周可人摇摇头:“宁可多跑几趟腿儿,下班就锁起来加章。麻烦点但是保险。”

“那应该,”张妈点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可不能马虎,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儿不咬人膈应人的,有嘴也说不清。”

“其实平常没那么邪乎,”周可人笑着对张妈说:“就是这会儿情况不一样,有些事儿就比较敏感点儿。”

今年大会,明年从上到下都要换一遍,用老话说,那就是这会儿正值多事之秋,上上下下虽然表现的都有那么点泰然自若,但其实是人心惶惶。

各路人马都把脑袋削尖了给脚底板装上弹簧,那叫一个上窜下跳啊。丑陋至极。各种肮脏的勾当交易不堪直视,真的。

做事的还在傻乎乎的做事呢,实诚人在热心的等待,根本不知道这个社会事实上并不需要他们。

吃过饭,张妈拉着张铁兵收拾,让张铁军赶紧去送人办事儿,张凤拉着小柳和徐熙霞跑到屋里去小声嚓嚓。他俩是不有事儿?

急风骤雨,树枝都要打横了。

连廊已经不能遮挡风雨,张铁军护着周可人小跑着进到车库:“今天这雨有点大呀,应该是今年最大的一场了吧?”

“是比前几天大,阵雨应该下不长。”周可人理了理打湿的头发,甩了甩脖子。

张铁军去拿了毛巾来帮她擦。

“你在车库里还准备这个?”

“就是防备下大雨呗,都是干净的,你要不要披件衣服?”

“拿一件放车上吧,你还挺细心的。”周可人搂过张铁军的脖子亲了一口:“小柳是不是知道咱俩?”

“嗯,肯定是知道。”

“那她不闹你呀?”周可人笑起来:“她好像有点辣扯,挺厉害的人,嘎巴溜脆的。”

“不会。”张铁军去拿了件雨衣放到车里。这几雨伞的作用就不大了,还是雨衣合适:“上车。衣服湿啦?”

“还行,淋了点儿,没事。”周可人拿毛巾掸了掸身上,上了车。

车库门一开,风吹着豆大的雨点就砸了进来,这还是周边全是树木呢,要是空地得更猛烈,手法差点连车估计都开不了。

根本就看不清楚前面了,就听哗的一声前挡玻璃上就已经全是水了。

张铁军用遥控器关上库门,原地等了一下,把热风给了一些,这才打开雨刷器:“以后要是遇上这么大的雨你可千万别开车,马上给我打电话,知道吧?”

“嗯,我就找你。沈阳的雨好像就比咱家那边大,雨也要多些。”

“确实,这边是平原嘛,没遮没挡的河还多,咱们那是山区,不一样。”

车子慢慢从院子里开出来,到了大门外。这里的树木就密集了一些,前面还有大楼挡着,雨势一缓,感觉上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了。

等绕出来开到大马路上,风更疾雨更骤,比在院子里又狂暴了几分,就感觉车都像要被吹走了似的。周可人就抓着张铁军的胳膊不敢吱声。

“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嘛。”

“我是女的好不?真是的,偏偏赶上这鬼天气,不去还不行。”

领导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别说下暴雨,下刀子都不能成为理由。他们瞎的嘛,根本就看不到天气,反正自己又不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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