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军帮大校同志点上烟,笑着说:“聚聚当然好事儿,我请客,但是我得提前说明一下,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酒,这个您可得心里有数。”
军代表摆摆手:“别您您的,听不惯,我不是京城人,咱们也不兴这个。不能喝就不喝,咱们友谊第一喝酒第二。”
第一天报到,拿了流程时间表,和军代表见个面,基本上就没事了。
两个人告辞从电视台出来,站在大街上互相看了看:“干嘛去?”
小柳看了看张铁军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回去换衣服。”
不是不喜欢,是穿着军装在外面得注意保持形象,她想和张铁军拉拉手都不敢了,感觉不得劲儿。
“我就说不方便吧?你还说我嫌衔低了。”
“就你能。”小柳皱了皱鼻子,招手打出租车。
回到酒店脱下军装,小柳又不着急出去逛了,哼着歌儿在屋子里飞来飞去的整理东西,把带来的一些小东西摆好。
张铁军就坐在那拿着流程表和节目单看。
今年的导演是黄鹤,沈阳人,主持人有五个,赵忠祥,李墨然,田连元,阚丽军和朱时茂。
李墨然算是沈阳人,辽东戏剧院院长,阚丽军是哈尔滨人,国家歌舞团主持人,团长助理,田连元算是本市人,本市文联副主席。
张铁军也找到了小明的表姐,苏小红,今年有两个节目,一个联唱一个合唱。
节目单和记忆里的变化不大,自己和小柳顶替了谁他也不知道,除了那些耳熟能详的演员明星别的也不大记得住。
然后他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小柳能上,张中校那边为什么这么积极。这两年在大年晚会上,部队的演员太少了。
这会儿像李丹阳宋祖英都还没有入伍呢,都还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已经崭露头角。
九零年最著名的军旅歌手是董文华,红遍全国妇孺皆知的那种,她也是本市人,在沈阳上学,这会儿在总政歌舞团,不过正好出国访问演出去了。
这一次四海同春出访演出持续了一年多,走了很多国家,也导致九零九一两届大年晚会都没有请到她,九二年复归演唱了欢乐今宵。
从八五年到两千年,她就错过了这两届。
参加大年晚会最多的人,从八二年唱到零七年,雷打不动,也是总政的,不过不能说,不让说了,也不知道怕啥。
你没看错,是八二年。
大年晚会其实一直都有,从有电视就有了,只是一直到八三年才公开播放。原来都是老百姓摸不着的,给大佬们表演,陪着喝酒跳舞……什么的。
看看那些歌舞团杂技团什么的都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就明白了。
原来各个体系也都有自己的各种晚会。
“动。”经过张铁军身边儿,小柳突然出声吓唬他。
“幼稚。”张铁军斜了小柳一眼。
小柳噘了噘嘴翻了个白眼儿:“小屁孩子。”
然后就扑了上来,坐到张铁军腿上掐他脖子:“我就幼稚了怎么的?我就幼稚了怎么的?掐死你。”
“我要不要装死配合一下?”张铁军放下节目单扶住她,怕她摔了。
“幼稚。”小柳板着脸训了他一句,然后就装不下去了,笑着搂紧他把脸贴过来:“我就幼稚了,我就要幼稚,谁让你就这么大点儿了。”
“嗯,活泼点好,心理年轻最重要。”
“你为什么喜欢大的?”
“成熟?我也说不清,这东西去哪说得清?”
“你想没想过会娶个什么样的?”
“那可多了,从小到大都不一样,人会变化的嘛,随着成长懂的越来越多。”
“说说,你小时候想娶谁?说了有奖励。”
“……我不想要。”
“不行,必须得要。说。”
张铁军想了想:“小时候可多了,我记着原来有个电视剧,上山下乡的,说的是插队返城的事儿,最后有人留下有人走了。”
“蹉跎岁月?”
“不是,记不清了,是个喜剧片,里面有两个演员特别漂亮。”
“小流氓。”小柳咬了张铁军一口:“不许说电视剧,电影也不行。不算。”
“现实里啊?上小学的时候……二选的柳会计,那会儿她还挺瘦的,感觉她特好看,做梦还梦到过呢。”B
小柳哈哈笑起来:“还有呢?”
“还有……图书室应该是你们工会的吧?就原来在宿舍马路边那个图书室。里面有个小杜,好看。有一次我跟着她一直走到粮站,下大雪。”
“杜?好看?”小柳想了想:“你说杜如月?”
“我哪知道她叫什么呀,她家姐妹好像都挺好看的,个子也高,她大姐是我同学的妈,后来我去他家才知道那是他小姨。”
“杜如月好看还是我好看?”
“哪有这么问的?那时候我小嘛,才八九岁,审美和现在也不一样啊。其实我都记不清她的具体样子了,就是有这么个事儿。”
“小流氓子,八九岁就知道跟梢了,怪不得。”
“呵呵,忘了当时是怎么回事了,反正确实是跟着她一直走到粮站那儿,那会儿对我来说已经是相当远了,一边怕一边走,大雪号号的。”
“然后呢?”
“然后她就坐大客走了呗,我自己在那傻站着。那天风特别大。”
“那时候你家在哪?”
“宿舍后面第一趟房,正中间,走到粮站得有三百多米远吧?那时候对我来说已经是外地了。”
小柳来了兴奋劲儿,沽涌了几下问:“还有谁。”
“还有啊?没了吧?电视上的不算……没有了。那时候也不是男女的事儿,我懂什么呀?就是看人好看就想接近呗。”
“你还干过什么?”小柳起来拽了拽裤子,找准位置重新坐下。
“没什么了,那时候又穷,什么也没有的,还能有什么?坐火车非要买票算不?没有票就哭,上了火车边上的人长的不好看也哭。”
“为什么呀?”
“我哪知道,嫌丑呗。该说不说,我小时候身边的人,邻居什么的长的还都挺漂亮的,孙二玲知道吧?我家和她家对面屋。
她玩的好的同学长的也都好看,童丽,柴丽,赵丽……我靠,怎么叫丽的这么多?”
“丽,芬儿,霞,慧儿,娟儿,芳,芹,艳儿,敏,就这些呗,都这么叫,我们那会儿也差不多。小时候你就这么色,怪不得。”
“这话可不能说呀,那时候和这个可没关系,那是单纯的向往美好。”
“你就胡编吧,还不就是看人家好看,看见好看的就稀罕呗。小色鬼。”小柳咬了咬张铁军的嘴唇:“然后大了就喜欢大的了呗?”
“不是吧?这个应该没什么关连,我也不是就说喜欢大的。都是赶上了。”
“嗯,”小柳笑着说:“你是好看的都喜欢,不管大小。将来你可怎么整。”
“我都没想过将来,你到是替我操心上了。又不想出去了?”
“出去也没啥意思,也没有什么想买的,出去了想抱抱你都不好意思。等排练完吧,咱俩好好逛逛,反正时间有那么长。”
“也行,彩排应该还是挺累的。后面这几天都要排,然后是元旦晚会儿,一月二三四五六,月底又五天。
二月,二月从小年开始,六天,休息一天然后就是三十儿,正式演出。咱俩的节目都在中间靠后去了,估计要待到结束。”
肯定是要待到结束的,今年会有巨佬到现场,只是这会儿还没公布,张铁军也不好乱说。
“就是咱俩要在这待五十多天呗?”
“一月十号我要回一趟,回去待三四天吧。你回不回?”
“不,”小柳摇摇头:“我就在这等你,你回来晚了我就哭。”
“……这是降龄了?”
“嗯,天天和你在一起我好象也年轻了,感觉自己十几岁。”
“嗯,这是好事儿。”
“好个屁,都是你害的,我都怕在外面被别人笑话。”
“自己舒服就行了,管别人干什么。”
“我知道,我现在就挺开心的,我都想好了。……咱俩在京城这边买个房子好不?就咱俩。”
“行,我不是叫他们去找了嘛,肯定买,买个小院儿,不叫别人进。”
其实张铁军对京城的四合院还真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
喜欢还是有那么点,但也不是非得要,九零年这个时候住四合院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生活,反而是各种难受和不方便。
但是这个时候想在京城买房子,四合院还真就绕不过去,楼房太少了,而且位置也不好。
张铁军想的是找找那种成规的大院子,遇到可以的就买,遇不上也就算了。这个时间京城的政策很宽泛,连王府贝子府都能买。
而且存量多,都是残败不堪的也没有人重视,有人买都巴不得的。
民居的那种四合院要么就是残院子,要么就是大杂院,户口成分复杂的能让你脑仁儿疼的炸裂那种,张铁军是真不想碰。
四合院值钱都是九十年代末的事情了,就是那些串胡同的纤儿们炒作起来的,那些院子也都是他们撺弄起来的。
那个时候走的走拆的拆,户口问题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清理整治,他们又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胡同老炮,哪哪都熟。
不过这会儿买老房子是真便宜,一个平方才二三十块钱儿,楼房要一千七八百,一平方。
住在胡同大杂院的老京城们做梦都想去楼上住,但是买不起,报纸天天在骂房地产商黑心肠为富不仁炒作房价。
这个时间的媒体是真的正,什么都敢说敢评论,不拐弯不没角一针见血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