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军扬头看了看一脸惊奇的柳干事,笑了笑:“还行不姐?不给你丢脸吧?”

柳干事抬手在张铁军头上拍了一下:“问你呢,真是你自己写的不?”

“是。”张铁军点了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承认了:“我这几年闲着写了一些,只是没有机会唱。要不柳姐你唱一首我听听?看看有没有适合你嗓子的。”

“真有?”

“真的。”

这玩艺儿还不是信手就来的事儿?又不用真去绞尽脑汁的琢磨。

柳干事看着张铁军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扭头去打开排练室的外门往走廊里看了看,然后关好门咔的从里面给插上了:“那我唱一个你听听。出去不准说。”

“好。我说这个干什么呀?”张铁军站起来给柳干事让位置。

“我也没专业学过,就是自己瞎唱。”

柳干事有点不太好意思:“那时候就是岁数小胆子大,而且,我唱歌的声音和平时说话不太一样,你不能笑话我啊。翻脸,跟你说。”

其实很多人唱歌的时候声音和平时说话都不一样,有些人甚至说普通话和说方言都会改变声线,这是正常事儿。只是这会儿信息闭塞,很多东西大多数人都没接触过也不懂。

柳干事搞了这么多年文艺工作,弹个琴自然轻轻松松,甚至比张铁军的水平要好不少,坐下以后想了想,清了清嗓子弹唱起来。

“不要问我到哪里去,我的心依着你。不要问我到哪里去,我的情牵着你。我是你的一片绿叶,我的根在你的土地……”

哎哟,还不错。柳干事的嗓音清亮大气,不过确实像她自己说的,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是笨唱。这就相当耐思了。

“姐,咱们再换个温柔点的。”

柳干事想了想,在琴键上敲了敲:“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彩蝶纷飞百鸟儿唱,一弯碧水映晚霞……”

张铁军老脸一黑,我说温柔点的,你给我整个女低音?还特么是民族版的。不过唱的确实不错,柳干事还是相当有底子的,音域也足够用。

主要是这会儿的人都喜欢听歌唱歌,喜欢模仿歌手的声音和动作,也算是苦练出来的功夫。毕竟当年柳干事也是经常要上台表演的嘛。

这会儿可不讲个人风格,讲的是像。

张铁军摆摆手示意柳干事停下来:“唱一首甜蜜蜜。”

柳干事想了一下,试了几个音,甜蜜蜜的节奏就在手指尖上响了起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老邓的歌是横跨了几个时代的,被几代人喜欢,尤其是在九零年代这会儿那叫一个火爆,每一首随便找个人都能唱几嗓子。

尤其是甜蜜蜜和何日君再来这两首歌,这会儿从小学生到四五十岁的,不能说唱的好,但是肯定都能唱。

后世的人永远不可能想像得到在八、九十年代的人对唱歌痴迷到了一个什么程度,连每一首歌的歌词都会记的清清楚楚,专门用一个小本子抄下来。每一首。

这个时代可没有网络,很多歌曲的歌词都只能靠听录音机一句一句的记录。

一首甜蜜蜜唱完,柳干事关上电子琴,坐在那看着张铁军。不知道为什么张铁军竟然从柳干事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么一丝紧张。

啪啪啪……张铁军拍了几下巴掌:“姐,你唱的真好,你的嗓音也好听,高中低都够用,也有特色,没一直唱歌真是可惜了。”

这句话还真不是乱吹,柳干事的嗓音和音域确实值得这个夸赞,在这方面张铁军还是有些鉴赏能力的,至少也是半专业水准。

换成谁和一个出色的独唱演员睡上十来年也都能有这么个水准。

国家太大了,十几亿人口,各种人材其实简直不要太多,长的好看的唱歌好听的更是如过江之鲫,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那么一个机会而已。

至于举国之力找不出来十二个踢球的,这事儿属于是玄学,不予讨论。

“就知道挑好听的说。”柳干事笑着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裙子。

“我说的是心里话,你人长的也好看,唱歌又好听,不上台表演确实可惜了。”

“哪有那个好事儿,能上个班就挺好了,可不敢想那些。”

“姐,咱俩一起去比赛你去不去?然后咱们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出盘磁带,录本cd,你感觉怎么样?”

“你说真的?”

“是啊,你能唱我能写,条件都不差,为什么不试试?我就是没有这个门路。”

确实是没有门路,张铁军真不是乱说的。就像上面说的,这个国家不缺人材,更不缺写歌唱歌的,关键是机会,门路。

咱们不管哪一方面向来都是握在极少数的那么几个人手里的,就像这会儿的乐坛,不是姓金的就是姓谷的,就像那个什么歌曲大奖赛,不是这个学院就是那个学院,永远也轮不到别人头上。

想出头就弄死你,这可不是威胁,是实打实的干。那个姓周的为了帮外国爸爸传播推广钢琴把民族乐器都给弄残了,力气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还有历史,还有中医。太多了。

这是战争,可不是开玩笑的。只不过人家是处于一直连胜的状态,向来没有一合之敌。保架护航的太多了。那是看不到的一大群人,这方面可以参考教材。

“能行吗?”

“只要敢想肯定就行,又不影响你这边的工作你怕什么?”张铁军说:“前面就是悄悄的进村,等爆了以后再说,到时候想怎么还不是你的自由?”

“真能吹,你就肯定能爆啊?”

“我敢和你赌命,姐,你信不?这点信心我肯定有。只要有路子。”

没有路子就纯粹是白扯,那些什么重生写歌发书马上大红大紫发大财的真的是做梦,还是无脑梦。

那歌火了是因为被人唱了,不是因为人唱了歌火,先看看写歌的作曲的都是谁,你一个小沙拉蜜子谁搭理你?针眼那么大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自己呢?”

“我也发呀,跟着姐你捡点漏。女人长的好看声音好听更容易火,男的要差不少。再说咱们就是悄悄试试,行了就行了,不行也不影响什么。”

柳干事想了想,看了看张铁军:“你真要去参加比赛?”

“嗯,咱们两个。其实八一也行,就怕时间上来不及,只剩十多天了。”

柳干事琢磨了一会儿:“我先问问。过几天你过来,我带你去趟市里。”

“干什么?”

“录歌,还能干什么?”柳干事脸上微微红了一下,打了张铁军一拳:“人不大心不小。”

……张铁军这个冤,我干什么了就心不小了?姐姐你不能把你自己的想法心情往我头上安哪。

“有时间吧?”

“有。”张铁军点了点头:“正好我在市里也有事情。就是……能保密吧?”

“能,咱们就是去用一下机器,录完拿走就行了。你要去市里干什么?”

“我想弄个地方卖服装,现在做生意赚钱,我得趁着岁数小弄点老婆本,别等以后后悔也晚了。”

“才十八就这么急。”柳干事斜了张铁军一眼:“哪来的本钱?”

“家里出的呗,我上哪去生钱?算我和家里借的,少就先干少的,慢慢来呗。”

“你妈可真惯着你。”柳干事撇了撇嘴,她和张妈认识,还挺熟的:“你妈给你拿了多少本儿?”

“三万,有点少。”张铁军少说了一半。钱财嘛,还是隐蔽一点好。

“三万还少?你心可真大。你妈做了这么些年买卖,能给你拿三万出来当本,看样也是真够支持你的,你可得好好干。”

“现在卖服装亏不着,多挣少挣的事儿,只要不是大夏天非得卖棉袄就行,谁干都一样。”

这话可不是乱说,之所以把九十年代叫做黄金十年,就是因为这十年真的是干什么都挣钱,胆子大敢干都亏不着,太多人就是犹犹豫豫的错过去了。

而且这十年相对来说也特别公平,家庭出身什么的影响还都不大,只要肯干就能出头。当然了,家庭出身好的挣的更多。

不过怎么说也就是个多和少的事情,而不是后来的根本没有机会。

张铁军看看目的也达到了,就提出了告辞:“那我就先回了呗姐?我什么时候过来找你?”

柳干事想了想说:“要不你等我找你吧,我也说不太好,我得先和那边联系一下问一问,把事情定好了才行。你有事儿就先忙你的吧。”

“行。”张铁军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打开门往外走:“那我走了啊姐,你定好和我妈说一声就行。”

“走吧。”柳干事站在那看着张铁军出去,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张铁军下了楼骑上自行车去了老妈店里。

“我看你同学早都过去了,你怎么才回来呢?”张妈看到大儿子回来了,从店里走出来。

“我去工会了。”

“去工会?干什么?”张妈拿过一瓶汽水递给张铁军。

“想当那个文艺骨干,不是可以脱产嘛,去找人说说,反正试试又不吃亏。”

“唱歌跳舞演出啊?”张妈看了看儿子笑起来:“你能行啊?上台演大笨熊呗?”

“你得有多瞧不起我呀?还演大笨熊。你儿子我唱歌唱的特别好好不?”

“行,唱的好。那办成了没呢?”

“哪有那么快的,不过我估计应该差不多,那个小柳挺好说话的,我毛叔也帮我说话了。”

“工会小柳啊?要是能行我谢谢她。她说的算吗?”

“算,这事儿就归她管。”张铁军放下汽水瓶:“对了妈,把钱拿给我,我明天去市里看地方,要是合适直接就定下来。”

“明天哪?”

“啊,十五号去车间报道,就这么两天还不抓紧?你不会变卦了吧?夏天就剩俩月了,赶紧的还能抢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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