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唐觉得人之所以活得累,是因为有一些自己的坚持。
下午一点她从歆歆家出来,准备坐地铁去LUA公司的招募活动。本来歆歆说陪她一起,结果学校临时有事,便只好约着晚上在钟昇那儿见面。
廖唐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一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舞蹈选秀搭建了舞台在LUA公司外举办,工作人员守在门口,不给任何选手能够进去看一眼的机会。高温烈日炎炎下,大家只能仰视公司大楼高技派超前的外观风格,感受高层建筑所带来的时代感。
只不过一个小小的舞蹈秀,现场却鱼龙混杂,不同年龄段的人都有。纷杂喧闹之中,廖唐听到几个貌似二十出头姑娘在谈论——
“在公司楼下追星怎么也不容易,气死了。”
“好热啊,早知道就不过来充数了”
“一下午都快过去了,这队都动不了,更别提上台跳了。”
“我们真能偶遇回公司的偶像吗?”
廖唐站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后面,听着队前女生们质疑不停,吵闹声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愈演愈烈。
那么长的队排下来,只是为了拿一张号码牌,后面才能上台。
LUA公司附近绿化带极好,但对廖唐来说丝毫没有降温的效果。道路两旁的树木顶着强烈的阳光,四周闷热无风,她站在那一动不动的队伍里仿佛只是一个摆设。
直到下一幕,一位典型娇生惯养,纤细,肤白,眉眼弯弯,笑起来有浅浅梨涡撑着太阳伞的女孩出现,同是参赛选手的她不顾队伍便朝前走着,她心安理得也目中无人。
“喂,你凭什么插队?”
廖唐摸了摸鼻尖,朝那个娇小的背影喊道。
“就是,就是。”身边有人附和着廖唐问她。
女孩转过头,笑容甜美,她略带不好意思地对排队的人说:“没办法,我不需要走这个程序呢。辛苦大家了。”
话音刚落下,便有穿着工作服的人员就过来接她,“瞿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陆哥哥回来了,他在哪?”
廖唐看着女孩无视众人,径直走过去拿到了参赛牌。
廖唐心里不快,把原本有些凌乱的头发撩了起来,露出了娇小的面容。她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她心里正琢磨,紧接着下一秒便从队伍中脱离,转身离开了闷热的现场,离开了和她同样怀着热切梦想的队伍。她以为可以在舞台上展露头角,但她和大多数的他们其实并没有上台的机会。
她早该想到,如果通过这小小舞蹈选拔,就可以轻而易举从素人变成公司全方位培养的练习生,那以利益为主的圈钱公司岂不是早该关门大吉。
“呵。”廖唐慢跑在人行道上,若有若无地冷嘲一声。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在路旁停下。陆庭烨下了车,那挺直背脊的高挑身影正是没在教室里的廖唐。
“廖唐。”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温和沉稳。廖唐心想不会吧,她转过头,陆庭烨一身黑色运动装,正站定在那儿打量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廖唐问。
他半是好笑半是挑衅地道:“怎么?我不能在这吗?”
听陆庭烨这么一说,廖唐似马上想起什么:“你不会真是”廖唐又摇了摇头,这事也没那么重要,便开口道:“算了,当我没说。”
陆庭烨仿佛看穿了她,说:“刚从LUA过来的?”
“嗯。”廖唐忍不住想要吐槽一下:“队太长了,压根排不上。”
陆庭烨忽地勾起一抹坏笑:“你还挺聪明。”
“怎么?”廖唐学着他的口吻反问道。
陆庭烨慢慢靠近她,附身在她耳边低声说:“因为都是套路,还好你及时识破。”
耳鬓处忽然如风拂过般痒痒的,廖唐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手一挥,不小心打在了他坚硬的肩膀上,“太过分了!”
不重,陆庭烨躲闪不及,若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他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
“我不是故意的。”廖唐连忙抱歉回道。
天近黄昏,空气中的热度还没有消散,陆庭烨稍微收敛了适才的散漫,说:“你去哪?我送你过去。”
“你不回公司了?”廖唐记得陆庭烨签约公司就是鼎鼎有名的LUA文娱。
“不回。”
“那我多不好意思。”
廖唐笑嘻嘻地看了他英俊的侧脸一眼,想着反正都是同学,陆庭烨突然能有这么绅士的想法,她真是有感福气。
“你会吗?”
他大步流星地走去开了车门。黄昏里,少年眼眸明亮,霞光落在他柔和的脸上,他微微笑道:“请。”
◇◇◇
车停在了VO清吧门口,廖唐看了副驾驶座的男生一眼,说:“我到了,朋友在里面等我。”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对司机说:“你先回去吧,晚点再过来。”
“你也要进去?”廖唐故意露出吃惊表情问道。
陆庭烨打开车门,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说:“我是这家常客。”
“我以前怎么没有碰见过你。”廖唐喃喃自语。
她跟在陆庭烨后面进入吧内,台上有驻唱的民谣歌手,吧台旁边有一个技术高超的调酒师,花式转着酒瓶,她一秒认出了那是好友钟昇。
对面正坐着的人是歆歆。
“歆姐。”
蒋歆歆回过头,立马注意到廖唐身边站着她眯起眼睛,随即忍不住“我去,”一声,“阿晟,唐带来了一位贵客。”
钟昇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去,下一秒朝陆庭烨挥了挥手,笑着说:“的确是贵客,两人都是贵客。”
廖唐问:“你认识阿晟?”
“嗯。”
他们几个坐到了一起,见陆庭烨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廖唐问阿晟:“盐荔枝啤酒有吗?”
“你从哪儿喝过这个?”
“”
想到陆庭烨点了一杯披着纯情外衣的绿茶,廖唐有着一丝赌气的意味,开口说:“我也长岛冰茶吧。”
“行,我帮你把酒精度调淡点。”
歆歆还是觉得很意外,她对廖唐说:“这回竟然见到了电视上的真人,爷什么时候认识了这等人物?”
陆庭烨听到后神色微闪,问:“谁是爷?”
“她呀。”歆歆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语气坚定。
廖唐尴尬地笑了笑:“我跟陆庭烨是同学,今天刚好碰到了。”
“羡慕,”歆歆摸了摸酒杯,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对了,你今天怎么样?”
提到这个廖唐心中就不快,她接过钟昇特意为她调好的长岛冰茶,顺便看了一眼陆庭烨面前的酒杯,颜色极淡,而自己这杯肯定是调成可乐无疑了。
“歆姐,你是不知道。”廖唐喝了几口后,说:“这么大热天全是人,排队就跟看世博会馆似的,我醉了。”
歆歆哈哈笑了起来,“我想象到了。”
“真不知道那公司有什么好拽的,靠着当红流量明星赚着收益,也不能不把素人当人看吧,我觉得就是一场骗局。”
陆庭烨隐约之中笑了笑,他饶有兴致地问廖唐:“那你还特意来北京?”
“我没有!我是来看歆姐的。”廖唐撇了撇嘴,对他表示不满。
“得勒,是来看我的。”
明明是像可乐的长岛冰茶,廖唐却在酸甜之后喝出了一股苦涩味,她想到那个像小公主一样得意洋洋的女孩,感叹道:“我的伯乐在哪呀!”
“你不会醉了吧?”歆歆见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颊已染上了红晕,关切问道。
“没有。”廖唐侧头看向陆庭烨,他正沉默喝着酒。
近距离看到他又嫩又水灵的皮肤,廖唐彻底飘飘然了,晕乎乎地一把揪上了他的脸,喜滋滋想着手感果然好,“嘻嘻,你皮肤真软。”
“天哪,”歆歆看着陆庭烨脸色逐渐变得复杂,她推了推廖唐:“唐,你在干什么?”
“哎呀,你别管,”廖唐声音变软起来,她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突然朝陆庭烨撒起了娇:“你是我伯乐嘛?你是不是?”
“松手。”
“不。”
“廖唐,我数三下,一,二,三”
陆庭烨尾音还没有落下,廖唐突然正经地端起少年俊美的脸。他神色淡漠,俊美中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的冷硬。
她缓缓靠近,蜻蜓点水般浅浅地吻上了他的唇,如梦境般周遭的声音仿佛趋于无声,她心想原来这才是长岛冰茶真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