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一往情深“听说病已经好了,”阿魏一边说,一边偷瞄主子的脸色,“这会儿正在皇上跟前伺候着……”
病,好了?子服的眉毛挤到了一块儿,夷妃的毒解了?鱼欢呢?
“听说夷妃娘娘去皇上请旨给福王殿下赐一位侧妃……”阿魏有点不也说不下去了,主子的脸色猛然间变得非常难看。
“这位娘娘该不会正好是相中了邀玉宫的仙姑?”子服的脸色,瞬间血色全部褪尽,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阿魏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咬牙说出了结果,“正是。”
“咔”的一声脆响,子服手中的笔被捏得四分五裂,迸出的一条碎片划过他的脸颊,一丝血迹慢慢沁了出来。
“殿下,殿下……”阿魏手忙脚乱地上去为他擦拭伤口,却被他一把拂开。
“鱼欢。”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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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地念着这两个字,直恨不得将这名字用牙咬碎,磨成齑粉。
再看看自己笔下画中人纤细而寂寥的背影,子服竖着眉长袖一挥,将桌上所有东西一把扫到地上。
砚台打着滚,将墨染了那画卷上的红梅,那白衣的身影也碎裂着,落了一地。
******************福王府位于上京东城的长关巷深处,府邸在四皇子大婚时修缮一新,院中按四季分为春夏秋冬四院,后花园又根据新王妃的喜好增添了许多别具匠心的设计。
午时刚过,一乘软轿静悄悄地从侧门进了福王所住的春之院,早有福王贴身长侍方海远远迎了出去,福王也早在书房院外恭候轿中人。
轿帘轻掀,露出鱼欢一袭白衣,和她面纱下矇眬可见的浅浅笑容。
“让殿下久等了。”鱼欢款款下轿而来,福王立即牵手迎上,“奴家处理了宫了中琐事就过来了。”
“来,仙姑请上坐。”福王温柔地笑着,年青英俊的脸上带着珍之重之的神采,牵着鱼欢的手两个人缓步走进书房。
“不知殿下特意传信找我来,是为了什么?”鱼欢在窗前的竹椅上坐好,明知故问道。
福王亲手将茶盏递到鱼欢面前的桌上,笑容里满是欣然:“其实没有什么要事的,只是,听母妃说了请旨的事情,实在忍不住……我只是想见见你……”
鱼欢侧过脸,状若羞涩地垂下头:“可见殿下笑话了。请旨的事,奴家也听娘娘提起过了。”
“那么,”福王弯下腰,屈尊地半蹲在鱼欢面前,抬起她的下颌,“想来你也是愿意的……”
鱼欢没有说话,只以浅笑作答。
“……”福王轻轻地将鱼欢的手拢入自己的双手之中,极慢极慢地说道:“我心甚喜。”
在面纱的遮掩下,鱼欢的笑容一滞,她低下头,轻轻回握住福王的双手,低低地说:“殿下请放心,奴家只愿在您身侧……”
是的,在四殿下的身侧,与他一起,站在至高处,俯瞰众山小!
鱼欢瞬了瞬,收起一丝惘然若失,再抬起头,眼里已是脉脉的笑意。
福王见了她的笑容,流连地不肯放开她的手,半晌,却突然“啊”地一声醒悟过来:“见了你就光顾着开心,几乎忘了……”
鱼欢掀眉示意,福王终于走向放开她的手,转身回到书房桌上,取来一个精致的红木小盒,回到她面前缓缓打开,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枝金玉发簪:“这枝鎏金点翠玉莲簪原先是苗南国的贡品,后来父皇说追根溯源就赏了母妃。前几天,我,我特意从母妃那儿求了来。”他稍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清泽如水的,像邻家少年般。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福王低低吟着,轻轻地慢慢地将簪插到鱼欢的发髻间。“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是在御池居阳湖旁,那时你还蒙着脸,七弟还在笑你是丑女不敢见人。可是你长身玉立亭亭,我就在想,世上怎会有你这般如莲的女子。”
“看到这个簪子,我就觉得只有你戴上才会好kàn。喜欢吗?”福王眷眷的看着鱼欢的脸,像个少年似的怀着一丝期待的笑容,鱼欢抬腕轻抚发间簪,一时间里,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般不知如何作答。
“太贵重了,奴家受之有愧……”对着福王如此诚挚的目光,鱼欢只觉得心中当真是非常有愧。
“只要你喜欢便好。这个簪,除了你,谁也不配……”福王含笑的面容近在咫尺,鱼欢的心一阵猛跳,眼见他含情脉脉轻轻摘掉自己的面纱,缓缓贴近放大的脸,鱼欢强忍住想要推开他的冲动,只得闭上眼,侧过头。
福王的吻堪堪落在鱼欢的脸颊上,额贴着额,瞄着鱼欢绯红色的双颊,他只觉得平生快意尽在这一刹那,忍不住伸上抚上她娇嫩的脸庞。
“我……”福王正意犹未尽,书房外传来他的长侍方海敲门的声音:“殿下。”
福王立时敛了神色,整了整面容,起身推门而出:“什么事?”
鱼欢转过头去,饶得她听力过人也只听得方海压低的声音中似乎提到“王妃”的名字,忍不住冷冷莞尔。
福王妃江芩,江寒水的嫡长女,端方秀美。还是在大婚为他们祈福时,远远见过一次。鱼欢心中冷笑,江寒水为了套牢四皇子,下得可是血本——他的嫡女可是从小就照比皇后的规矩养在深闺,琴棋书画、时政方略……甚至还曾经跟一位杏林圣手学过几年医术,几乎是江寒水最骄傲的底牌。这一次终于如愿和四皇子联姻,打得可不就是将来一跃成为皇族外戚的如意算盘?只是不知这位知书达礼的江小姐,品性如何,将来同院而处又是否好相与?
鱼欢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起身直接走出书房大门。听到她的脚步声,方海立即躬身施礼,眼睛直盯着地上不敢抬头,福王温柔地回身相询:“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