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忍住想要皱眉的欲望,鱼欢冷冷地浮上了一个笑打断了琳娘的絮絮叨叨:“的确,我是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算计到。但我想要的东西,算到,算不到我都要得到!”
琳娘被她眼里的恨意吓了一跳,把手里的伤药往桌上一放:“好,你狠!你不上药,就顶着这张脸去跳舞,顶着这张脸去见成万钟吧!”
鱼欢冷冷地扫了一眼桌上的瓷瓶,终于还是伸手将瓶子捡起来,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几乎将瓶子捏碎——不能,她决不能在那个人面前示弱。
********************华灯初上的红袖盈香,车如流水马如龙,美人如玉琴声如虹。成侍郎心神不定地坐在蓝衫的歌姬身旁,连握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大人怎么啦?”女子娇声娇气地抚上成侍郎的肩膀:“难道是奴家这酒不好吃?”
成侍郎敷衍了两句,不住地向里面内堂的方向瞄:“怎么今儿没见头牌姑娘出来?”蓝衫女子以袖掩唇“吃吃”笑道:“难怪大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原来是被那小妮子迷住了……”成万钟狼狈地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却是忍不住又看了里面〖@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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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一眼。想到今日太师特意单独找了自己说的话……成万钟又是一阵心烦。
正此时,一个梳着梅花髻的使女出来,走到蓝衫女子的身边低低于她耳畔讲了一会,蓝衫女子眨了眨眼,斜目去看成万钟:“恭喜成大人!可如了您的愿了呢。”
成万钟不解地皱眉,女子仍是笑着,眼含春风:“大人,‘头牌姑娘’请您内堂一叙呢……”
鱼欢!
成万钟“霍”地站起身了,旋又顿住,神色不定地看了一眼女子:“蓝蓝,她可有讲……所谓何事?”
被唤作蓝蓝的女子晃了晃已经见底的酒杯,懒散散地笑着垂下眼睑:“这可要问大人自己了,奴家又怎么会知dào?”
成万钟皱紧了眉,望着里面的方向出了一晌神,终于是一咬牙,迈步向内而去。
软红纱帘低低遮住窗外的月光,摇曳的烛火泄落一地起起伏伏的明灭。一身红衣的鱼欢正垂眉摆弄着棋子,听到成万钟缓慢迟疑的脚步,既不起起身相迎,也不抬头,只是唇边浮起一个嘲讽的笑:“成大人,这边请。”
“……”成万钟紧锁眉头,慢慢地走到鱼欢的近前,坐到她的对面:“鱼欢姑娘这是何意?”
“大人,赐教一盘吧。”鱼欢仍未抬头,只将盛满黑子的棋笥递到他的面前:“请。”
成万钟思虑半晌,一咬牙将第一手棋下到天元,泄恨般地瞪圆双目:“输赢又如何?”
鱼欢似若未闻,起手白子开拆:“输了的人,就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吧。”成万钟也不再说话,只专注于棋局。
行棋至中盘,成万钟一个大意,中腹一块大龙被白子破眼吃住,顿时优势全失,眼见白子又在下边做活,黑子败迹已现,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大人,为何心浮气躁呵。”鱼欢淡淡嘲弄的语气,更加让成万钟心头恼火,他干脆将手中棋子朝盘上一散,拂袖起身,恨恨地死盯住鱼欢:“黄毛小儿,妄图与太师作对,也不先惦惦自己的斤两!”
听闻此语,鱼欢静静地弯起了嘴角,低垂的眼里满满冷寒的光芒,她扬着嘴角,缓缓抬起头:“只是想向大人讨教一件事而已,大人又何需恼羞成怒呢?”她那双冰冷的不带一点感情的瞳让成万钟心中莫名一抖,不禁想起了路太师那一双冷冰冰的蛇一样的眼睛。
“鱼欢……是姓成吧?”午后让人昏昏欲睡的空气里,太师府的书房里,路平川斜倚着软榻眯着双眼瞥着成万钟,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物件。“品茶之道在乎怡情,成大人怎么如此紧张,连汗都冒出来了,莫非是天气太热了?”
成万钟的眉心拧成结,心中说不清的烦乱恼怒,想到太师阴沉不明的笑眼,再看看眼前这张与记忆中肖似的容颜,直恨不得咬碎银牙,一个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早知dào
……”
鱼欢冷冷笑着,挑眉相向:“大人莫非是在害pà
什么?”
“早知dào
,”成万钟眼中血丝凝聚,神情变得狰狞可怖:“该在你一出生时就扼死!”
******************雨,疯狂地泄落着,溅起一起的烟雾。密织的雨帘后,邀玉宫看起来愈加像一座精雕细凿的樊笼,了无生气。
子服撑着伞,怔怔地望着邀玉宫正殿紧闭的大门——今日,正是四皇子大婚的日子,她以司天台主簿和邀玉宫仙姑的身份为四皇子的婚典祈福……子服眼前被雨帘模糊,他叹了口气,又忍不住讥笑起自己,真真是皇帝不愁愁死太监。想要转身就走,脚上却似有千钧之重,挪不动分毫,只能这般遥望着出神。
随着“哐啷”一声响,邀玉宫正殿宫门向外打开来,鱼欢一身白衣,推着门,面无表情地瞪向子服。
“……”子服动了动嘴唇,一时正踌躇着如何开口为好。鱼欢冷冷地抱臂在胸前:“她不在这里。“略带暗哑的声音明显不是鱼欢的声音。
“啊?”子服望着眼前的“鱼欢”,诧异无比:“你?说……什么?”
“我说,她不在!”伸出抹下脸上的面具,七儿拧着眉头瞪他,这个人看起来挺聪明的,为什么听不懂人说话?
子服脸上闪过各种复杂的神色,终于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原来……难道今日大典她都没来?”
“来了,刚又走了。”七儿平淡的语气如手中的面具一般没有感情。
“那她能在哪里?”这种时候了,她不老老实实地呆在宫里面,又想惹什么是非?子服的心头涌上一层薄怒,这个人是不是从来都不知dào
死活?
七儿却完全不理会眼前人的心情,认真地想了一下可能的几个地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大概……青江畔,鱼婉宁衣冠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