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回去你住的地方。”子服拽过她当即跳出墨酣居窗外,顾不上她的挣扎扯着她向微云楼的方向奔去:她今夜留宿在太师府之内,一旦府上发xiàn
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会是第一个被怀疑之人,她必须马上赶回她的房间。
鱼欢看了看被他紧抓着的手,忍不住用力往回抽,无奈他抓得用力根本抽不动,只得任他拉着一路飞奔而出。
鱼欢抬眼去看他的侧脸,月影下他微蹙着眉,大有一付不耐烦的表情,再看看被他紧紧拉着的手,鱼欢不禁为之气结,这人难道就不知dào
他自己是尊自身难保的泥菩萨吗?
算了,谁让他这个时候来趟这塘混水?就任他搅在里面脱不开好了!他出了问题才好!最好是就此路平川不再信任他,这样都不用担心他再被路平川当成棋子来对付四皇子了……
可是……
她默默垂下眼睑,可是他到底是为了谁自己才来……“你住在哪里?”用上了力qì
,鱼欢拽住了他一直向前的脚步,借着月光左右巡视了一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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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客居。”见她停下了脚步,子服也不再继xù
,他淡然地收回了手,轻轻握了握已经汗湿的手心。
鱼欢怔怔看了看忽然被他放开的手,然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先回你的居处再说。”
醉客居,是太师府上留宿客人的地方,他这个时候本应该已经回到宫里去了,但是他还在,还不是是因为她?刚才看他醉倒在地的样子,根本就是装出来的,此时看他眼神清澈透明,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很好,既然如此,她就什么也不知dào
就是了。她不言语地扭过头,向醉客居的方向走去。子服看着她的背景,沉默地随在了后面。
两个人刚刚走近客房的门前,鱼欢猛地站定脚步,她听到了房内有细小的声音。
“啊?皇子……”被两人的脚步声音惊动的值宿丫头,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了房门,一脚刚踏出之际,就一眼看到了锦衣沾血的子服站在明亮的月光下。
站在后面的鱼欢,听到她一声“皇”字出口之际,未等细想身子一晃已经出手。她轻身一跃缠到了那丫环的近前,双指疾出“扑”地点住那丫环的哑穴,让她嘴里含糊不清的“子”字戛然而止。
指出如风的同时她的人已欺身来到丫环身后,袖子一动,一把反射着碧寒光芒的匕首已经滑入她手中,紧紧抵在丫环的脖颈之上。
不能言语的丫环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无助地看子服,正是一阵云缓缓而来,遮住了月光,子服的脸隐入黑暗中。
看着鱼欢制住丫环时这般如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苦笑:“原来……”原来她身手如此不凡,看样子只怕不在自己之下,甚至犹在自己之上,那就是说,即使不用他援手,她也一样能逃出生天,他真是白白担心了。
鱼欢直直望进他的眼。这回换她站在月光下,一身乌黑的夜行衣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段,连她姣好的面容也半掩在黑纱之下,唯有一双水润晶亮的眸子,在冰寒月光下幽幽反光。
她盯着子服身上的血迹,眼里划过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一闭眼,匕首狠狠地切过手下脖颈。
血,温热地血,猛地喷了出来,溅红了她的手,她的黑衣,飞溅在夜空里的点点腥红,像绽放在无边黑夜里的火花,沉重地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你!”喝止的声音响起时,鱼欢的刀已经切下去了,子服眼睁睁看着人已经瘫倒在地,断了气息。
她,杀了人,是为了他他抬眼,不无悲哀地扬起双眉,看到她冰冷的眸子深处:“何必如此?”这份情,他领不起,他怎么忍心看到她为了他而让自己的手染上血腥?
是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鱼欢死死咬着下唇,沉默地收回匕首。那个丫头已经看到了子服的脸,不杀她终会成祸患。可是,就这样让他暴露出去不是更好?她管他会不会因此被路平川猜忌提防甚至荼害?她怎么……怎么就出手了呢?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染着血迹的手。然后,她默默地扭身准bèi
离去。
走了两步,她又转回身,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他一身白袍——那一行血迹是如此刺眼,刺得她心头都一颤。
恨恨地咬牙,鱼欢狠狠剜了他一眼:不会做坏事就不要学人做坏事!现在,他要如何去解释他这一身的血迹?他还一付事不关已的模样,难道当真是不怕?真看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借着半明半暗的月光,鱼欢细细打量着子服那一身不知什么材料的衣裳。
“不用看了,这是夷国进供的鲛丝,全国上下也找不出几件来。”子服别开眼,淡漠地语气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他似乎轻易就看出了她此刻在做什么打算,“你不用打算弄一件一模一样的来过关了。可惜了这么上好的料子弄上了血迹,洗是洗不掉了,这可是我最好的一件袍子了。”说着说着,居然开始可惜他的衣服。
鱼欢瞪了他一眼,看他的模样好像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人发xiàn
,自己倒是一头热了!
“没关系,我一会就自己声张起来,只当做第一个发xiàn
的人就好了,没人会怀疑我的。”子服看到她的表情,心中蓦地一暖:她那么别扭,却是认真地在为他担心——甚至因为害pà
他暴露,她肯杀人。
奇异的,就算她什么也不说,他也能知dào
她的心,感动突然就溢满了胸怀。
他凝眉看着她沉默的脸,在月光下映衬下的眉眼,有一点点朦胧和暧昧的味道,却比她任何一个时刻更要美,美得惊心动魄。
“……”静默了半晌之后,鱼欢抿紧了嘴唇,长出了一口气:“我赔你一件长袍就是了。”
“什么?”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子服刚想问却被她扯着衣服襟,拽到了房门处,月光透过房檐照着她的脸上,她的脸透着莹白色的光,温暖、耀眼。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她已经冷冷地甩开他的手,眉目间无奈的神色转瞬即逝。
讨厌的家伙。害她全盘计划都被打乱了。难怪傍晚的时候一看见他就觉得心慌,这预感实在太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