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寻跪在地上,脸色已然一片惨白,身躯微微发颤。

艰难地抬起脑袋,额头却渗出豆大的汗珠。

“卑职……”

“这防御工事……”

可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早在赵铮将一切矛头都引向防御工事之时。

守军这边,便已经失去了优势!

而冯寻身后一众守军兵士也都浑身一阵僵硬,脸上都流露出一抹心虚。

“防御工事,竟然撑不住一枪!”

“这……怎会如此?”

“我们不是按照规制修建的吗?”

如今,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了,真正有错的,是他们这些守军!

下一刻,目光又都向着赵铮看去,神色全都慌乱起来。

防御工事有失,他们还不加以修补,那以他们所犯下的罪行,便该军法处置!

而这时,赵铮背负起双手,目光向着城头四周所有将士环顾而去。

“今日只因这区区防御工事,便闹到这般地步。”

“无非是因守军将士认为本王急着立威,以收拢守军兵权。”

“本王而今再这云州城中,的确是初来乍到,以往与南越贼军鏖战,多亏了城中守军将士。”

“云州城守军将士的功劳,本王心中清清楚楚,也会铭记于心!”

“单为这功劳,众将士便值得本王一记大礼!”

话落,他郑重退后一步,向着前方的守军将士长长躬身,缓缓一拜。

动作肃穆而庄严。

见此,原本还人心惶惶的守军将士皆不由瞪大眼睛。

看着赵铮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子呆滞。

看着依旧不曾起身的赵铮,心中又忍不住一阵颤抖。

“殿下!”

“万万不可!”

“是我们犯下了罪行!”

“我等身份低微,怎当得起殿下这般大礼!”

一众守军将士说着,连忙向赵铮不住扣头。

脸上皆是充满了惭愧神色。

事到如今,孰是孰非,已经清清楚楚。

可殿下尚未曾责罚他们,反倒是敬重以往守军镇守云州城的功劳,率先向他们行礼!

城头下,早已聚拢了上千余将士。

其中有守军兵士,也有禁军兵士。

此时齐齐凝望着赵铮的身影,纷纷单膝跪拜下来。

“殿下万金之躯,万不可如此!”

“更何况,殿下所立功劳,远胜其他!”

“昨日我等更是仰仗殿下出生入死,才得以逼退南越贼军!”

真正论起功劳,云州城守军的确与南越贼军浴血奋战,以至今日。

可殿下却是孤军深入敌后,出生入死,才逼退南越贼军。

任何一人,都无法与殿下相比。

叶烬和叶梦寒深深凝视着赵铮,事到如今,军心动摇,已不复存在。..

连聚众闹事的守军将士,都在齐齐跪拜殿下。

早已对殿下心悦诚服。

深孚众望,莫过于此!

赵铮缓缓起身,环顾四周。

目光又斜睨向冯寻,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众将士的功劳,本王早已铭记。”

“但眼下乃是战时,并非论功行赏的时候!”

“南越百万贼军始终虎视眈眈,纵使需要本王亲自赴死,本王也绝不会有二话!”

“这般时候,最是该我大盛上下,团结一心,与南越贼军死战之时!”

“诸位计较这些,当真对得起已经阵亡的将士吗?”

城头上下,早已一片寂静。

一众守军将士皆低着头,将脑袋埋得更深了。

谁也不敢抬头去看赵铮。

此次聚众闹事,的确是他们错了!

大错特错!

冯寻跪在原地,身躯都在轻轻颤抖着。

收服了军心,那接下来,恐怕赵铮便该寻他的麻烦了!

想到此,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口。

“殿下,卑职先前,绝无计较兵权之心!”

说出这句话,他却一阵心虚。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狡辩的余地?

赵铮板着脸,向着冯寻迈出一步。

似乎无形之中,便有着一股威严无比的气势,向着冯寻压制而去!

“冯将军,今日之事,实则因你而起。”

“聚众闹事,以下犯上,尤其是在此时,本王该治你一个蛊惑军心之罪!”

“但念在你以往有固守云州城之功,本王今日……不罚你!”

不罚?

听到赵铮的话,冯寻顿时愣住了!

放在往常,赵铮都已经可以定下他的罪名了!

就算借机以军法论处,他都无法反抗。

但赵铮竟然不罚他?!

难不成,还准备借此收服他?

“殿下,卑职……”

正要开口,可眼角余光,却注意到赵铮漠然无比的眼神,话语竟又噎住了!

那眼神,令他莫名一阵心惊肉跳!

这般不罚,却比直接上了军法,还要令他难受!

叶烬和叶梦寒都不由一阵错愕。

今日之事,分明已经闹大了!

纵使以军法处置,斩杀冯寻,分明也都合情合理。

可是,赵铮为何不借机斩杀此人?

叶烬捋着胡须,稍作思索。

很快迈步上前,向着冯寻沉喝。

“冯将军,还不快谢恩?”

“莫说你所作所为,有惑乱军心之嫌!”

“单只是你不服从林将军的命令,以下犯上,便足以将你军法处置。”

“可殿下念在你往日的功劳,如今赦免你的罪行,还不叩谢殿下?”

他已经猜到了一些赵铮的用意!

殿下不杀这冯寻,所要做的,可并不是收服此人。

而是恩威并施,以此收服整个守军将士!

身犯军法,却念在功劳,并不处罚。

那借着这冯寻,便足以抵消守军将士往日因固守云州城的功劳,而产生的优越感!

自此之后,所有守军将士,都会念着殿下的这份恩情!

冯寻咽了口唾沫,哪里还敢犹豫?

连忙重重向着赵铮扣头。

“卑职叩谢殿下!”

再抬起头时,脑门上已经沾染了一片血污!

不处罚他,便是对他施加恩惠。

若他再不谢恩,那便是公然违抗赵铮!

他不得不重重谢恩!

赵铮缓缓上前,双手搀扶起冯寻。

“冯将军,今后可要多杀南越贼人!”

“若是立下大功,本王势必会重重有赏!”

嘴角噙起一抹温和笑容,似是对先前冯寻所犯的罪行,早已既往不咎。

就连语气中,都没有任何责怪意味。

只是眼底深处,却始终有着一抹冰寒彻骨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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