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就立刻打给你了,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吧。”男人的口吻带着无尽的温柔和歉意。

“你知道就好,那我挂了啊?”

“等下……”

励绍霆似乎还有话要说,薄染轻轻的嘶了一声,对着手机,等了许久,那边才传来男人的询问。

“锦年……还是那样,没有一点苏醒的征兆吗?”

薄染的眼泪本来都快止住了,一听他提起这个名字,忍不住的又眼眶通红。

见薄染不说话,励绍霆大概也感受到她的感伤,自说自话道:“等他醒来,估计得大吃一惊,没想到你还有管理公司的才能,还给他的公司开辟新业务了……”

薄染被他说得快要哭了,不得不打断:“要感慨等明天上班好吗?我真困了……”

男人自嘲的笑笑:“你忘了明天是周六?老加班加糊涂了吧……你现在怀着孕一切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公司的生意缓一缓不碍事的,锦年要是醒来,看你瘦了,病了,得多心疼……”

他话里的内容让薄染几乎崩溃,急忙捂住嘴,压抑的呜咽了一声。

“励绍霆……你够了,大半夜的非要把我弄哭睡不着?”

励绍霆叹了口气,笑道:“好了好了,不惹你了,你赶快睡吧,我挂了……”

薄染不等他说完,就急忙摁断了电话,手机从手里滑落,“咔”的一声,掉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侧脸贴着地面冰冷的大理石,慢慢的阖上了双眼,等待着继续受罚。

裴夫人扬起鞭子,还要再落下,李婶冲上去就跪在裴夫人面前,死死的挡住裴夫人的手。

“夫人,看在先生的面上,够了吧……再打下去先生的骨肉真的要没了……”

裴夫人看着薄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身下隐隐有血迹,不知是嘴里的血,还是手上的血。

她慢慢垂下手,紧握着的鞭子,缓缓松开。

看也不看薄染一眼,抬步上了楼,在楼梯上对李婶吩咐:“找个医生来给她看看。”

李婶得了命令,赶忙去打电话,让私人医生连夜赶过来一趟。

等裴夫人回了房,李婶赶忙过去,扶起地上的薄染,薄染已经有些昏死过去。

被她连摇带晃的,恢复了点意识,等医生来了以后,合力把她弄上二楼的房间。

夏天穿的面料都少,每一鞭子下去,都见了血,血沾在布料上,渗到了衣服外。

医生先看到薄染背上骇人的鞭伤,又看到她微隆的小腹,皱了皱眉,鸡皮疙瘩全竖起来。

豪门总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密辛,比如某些巨富喜欢家暴殴打妻子,做豪门媳妇的,也不敢伸张。但对一个孕妇下此毒手,也太没人性了。

医生带了助手来,挥挥手,示意李婶去把门带上,赶紧给薄染做了个全身检查。

薄染肚子里有孩子,不能趴,也不能躺,背上有伤,只能坐着。

她坐在床上,一手搭着床头柜,就快要睡着了。

不是不恨裴夫人,连梦里都在大声的分辩,不是自己做的。

“嘶——”突然钻进皮肤的疼痛把她弄醒,她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这才看清一个小护士正拿镊子沾着酒精棉球给她擦拭后背的伤口。

藤鞭时间长了,沾了灰尘,还有些倒刺,必须要剔干净,再消毒。

李婶在旁边也一惊一乍的,忍不住斥责:“手脚不会轻点吗,看不出她是个孕妇?”

医生到还算冷静,那干活的护士忍不住白她一眼:“知道是孕妇还下这么重手?”

一阵沉默,彼此双方都尴尬到不行。

最后医生出来化解尴尬:“这位小姐的伤口里沾到了毛刺碎屑,得慢慢清理,不弄出来会感染的。”

李婶正想再说点什么,薄染已然睁开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淡淡夹愁,却是另一种风情,淡然看着护士说:“你弄吧,也没那么疼,我刚才是做梦被吓到了。”

薄染又瞟了一眼李婶,吩咐:“去把书房的贵妃榻搬进我屋里来,靠垫多垫几个厚实柔软的,我现在不能趴不能躺,只能坐着了。”

李婶眸色微一闪烁,口吃了一下:“是、是……我这就去。”

等李婶回来,护士这边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又交待了点注意事项,不能沾水,不能劳累等等。

末了,格外跟李婶吩咐:“孕妇元气大伤,这两天多给她补补,一旦有先兆性流产迹象,立刻要送到医院去。”

李婶心惊胆颤的点头,拿着垫子的手一片寒凉。

等医生护士走了,李婶过去扶着薄染到贵妃榻上去。

薄染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额上冷汗不停。

李婶看她那样都心疼:“真的不用住院吗?”

薄染斜她一眼:“你想明天报纸的头条变成裴家家暴?”

“我……”

“这两天先别让念念回来了,让她在学校住校。换药还让这个医生和护士来,多打点打点,封住他们的口。”

李婶迭迭的应着,薄染一口气说完,也没了力气,整个房间里除了吁吁的喘气声,只剩下安静。

薄染挥挥手,示意李婶可以走了。

李婶走到门口,手已经握住门把,又停下来。

“薄小姐,你别怪我,我也只是个下人……”

薄染一怔,没有睁眼,只是淡淡的开口:“我明白。”

李婶却还在犹豫着:“薄小姐,您还怨夫人吗?”

屋子里静静的,没有回应。

“其实……先生这么多天,一点都没苏醒的迹象,您在这过得也不开心,不如……”

李婶还没说完,就被薄染打断:“没事的话你先出去吧。”

李婶走了,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薄染一个人,心伤,身上的伤,哪一个不是斑斑驳驳,不堪入目?

她吃了亏,受了委屈,为了保全裴锦年的名声,还不敢声张。

支撑着她留下来的,只不过是千分之一的希望,希望裴锦年还能醒过来。

可是裴锦年,你真的还会醒过来吗?

闭上眼,黑暗的房间里,只听得到她一个人的哭声,那样沉默的,压抑的,仿佛怕惊动了谁似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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