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裴立和戴冒春也到场了,一见面就寒暄:“呦,这是亲家母吧,这么年轻会打扮,难怪生得欢欢这么漂亮,乍一看还以为你们母女是姐妹俩呢。”

戴冒春嘴上恭维着,心里却想:哼,一对狐媚子,瞧那花枝招展的打扮,勾引谁呢?

程玫得意的扬了扬眉角,特意勾起兰花指撇开鬓边的一律碎发,巧笑回道:“亲家过奖了,以后我们欢欢就拜托二位照顾了。”

程玫和裴立戴冒春寒暄上,程欢被带到后面休息室补妆。

十一点多了,程玫也渐渐起疑:“咦,这新郎还没露面呢?我打上次提亲之后,就没见过女婿了。”

戴冒春张口想说什么,被裴立按住,敷衍答道:“再等等吧,可能路上堵车,耽误了。”

等和程玫分开,戴冒春才问:“你干嘛骗她?新华那样儿,怎么可能出席婚礼?”

裴立一脸“妇人之见”的鄙夷:“那你现在说出来,要她们临时退婚,让我们裴家颜面扫地吗?”

可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吉时到了,早晚会露馅。

十一点半,司仪扶着头顶盖头的程欢出来。

婚礼是中式的,裴家守旧,程欢也只能听从长辈安排。

焦躁不安的从盖头底下看着自己的脚尖,耳边是鼎沸的宾客谈论声,不由小声问身边司仪:“新郎来了吗?”

司仪支吾着,不知作何解答。

在裴立的眼色下,将程欢带到二位长辈面前站好。

这时,只听司仪宣布:“裴新华先生,与程欢小姐的婚礼,正式开始。”

话音落,随之而来的,是宾客的惊叹声,紧接着,满场寂静。

程欢紧张的搓着手心……是裴新华来了吗?

此刻,坐在宾客席的程玫,却是目瞪口呆——

为什么,代替新郎拜堂的,是一尊蜡像!?

宾客席里的寂静,也正是因此。

裴立却目光镇静的示意司仪:“开始吧。”

程欢此时还不知身边跟自己拜堂的是一尊蜡像。

司仪也怔了怔,半晌才找回理智,清了清嗓子喊:“一拜天地……”

“等等——”

程玫按耐不住的站起来:“新郎呢?为什么来拜堂的是个蜡像?”

什么……蜡像?

程欢的身子一颤,什么也不顾的掀开了盖头,当目光落到身边表情僵硬的蜡像人脸时,吓得惊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在部分封建家庭,只有冥婚跟死人拜堂,才会用蜡像代替。

这是怎么回事?

裴立单手扶着下巴,清咳了几声,站起来解释:“之前已说过,小儿染了风寒,须得卧床休养,又不想耽误婚期,所以才出此下策。”

程欢瞠目结舌。

这也太牵强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良辰吉日,婚礼什么时候办不行,非得弄个蜡像代替?她甚至怀疑裴新华不是得了风寒,而是得了什么绝症,甚至早已不在人世!

她脸色煞白的爬起来:“不……打死我也不跟蜡像成亲,我要见新华……不见到新华我绝不拜堂!”

戴冒春紧张的看了一眼裴立,裴立却是淡定无波:“我说了新华正在卧床静养,你现在要见他,万一加重病情怎么办?”他顿了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从身上掏出手机,“这样吧,你现在打个电话给新华。”

程欢将信将疑的接过手机,拨出号码。

一阵静谧的呼吸声中,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新华……”程欢的声音不自抑的颤抖。

“怎么了?找我有事?”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也不像生病的样子。起码排除了他重病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可能。

程欢微松了口气,随之却是淡淡的心寒。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他竟然问她,找他有事?

程欢抿着唇,强忍着眼泪:“他们让我跟一个蜡像成亲……我不要,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不必了,”裴新华冷冷打断他,“蜡像是我的意思,为了怕你一个人拜堂显得冷清,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让喜娘送你进洞房吧。”

“……”程欢握着手机,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手机按的是免提,裴新华的话,坐得近的宾客也听的一清二楚。

程欢把手机还给裴立,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扯掉头上的发饰:“这婚我不结了。”

裴立扫了一眼在场的宾客,语气严肃:“欢欢,这么多人看着,别耍小性子。”

程欢拼命的摇头:“我不会跟一尊蜡像结婚,也不会和一个连婚礼都不露面的人过一辈子,你们爱找谁嫁找谁,我不嫁了……”

话音未落,裴立就冷笑道:“你要退婚也行,把我们裴家送的聘礼先退回来吧。”

程欢一愣,回头看向宾客席的程玫。

程玫脸上也是一僵。

前阵子吴太说某支基金稳赚不赔,她已经把裴家送的大笔彩礼拿去买基金了啊,现在哪拿得出钱?

程欢看到程玫的表情,心里便一沉,仍不死心的过去,抱着程玫胳膊:“妈,那笔钱你还没花对不对,快拿出来还给他们!我不嫁……你也看到了,我嫁过去一定不会幸福的……”

“欢欢……”程玫僵硬的抽出自己的胳膊。

只是这一个动作,便如一把刀生生的剜进程欢心脏。她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退的干干净净……

*

程欢如同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一样,坐在鸳鸯戏水的大红喜被上。

喜被上按照习俗,铺满了桂圆红枣花生莲子等喜物。

她不记得自己在这坐了多久,白天的一幕幕,像噩梦一般划过脑际。

她被人按着,和一具没有生气的蜡像拜了堂,裴立和戴冒春端坐高堂,口中连连说着“好好好”。

整个过程,她没有再看一眼坐在宾客席的程玫。自然也不会知程玫脸上的表情。

然而,噩梦远没有结束。

入夜,婚房外终于有了动静。

门咔嗒一声,有人拧开了门把。

她僵硬的抬起脖子,想看看这个连婚礼都不屑露面的丈夫,然而当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时,脸上除了惊愕还是惊愕:“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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