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染扶着门框,额头满是汗珠,双颊一抹异样的酡红,双眸含水,微微眯着,像是刚睡醒似的,只是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有气无力的。
励绍霆下意识的伸手覆上她的额,没等她挥手抗议,已被掌心的滚烫吓到。
“你发烧了?”
薄染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嘴唇都干渴的起了皮,一只手在口袋里磨来摸去,摸了半天摸出一串钥匙,刚要递出去,人却跟着一起晃了晃,往前倒去——
励绍霆赶紧伸手托住她。
倒在怀里的女体芬芳柔软,纤细的腰不盈一握似的,体温格外的高,隔着睡衣的布料都能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
励绍霆托着她,正犹豫是先打电话叫人来帮忙,还是先把她弄进屋里床上,这时,紧闭着双眼的人儿,忽然攥着他的手臂,喃喃的喊了一声:“锦年……对不起。”
励绍霆的身体一僵。
*
海城。
裴锦年收到一通意外的电话。
“怎么有空打给我?”
电话里,那人还是玩世不恭的调子:“有两个消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裴锦年冷笑一声道:“你如果想看我的表情落差,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先听坏消息。”
电话那头男人哈哈大笑:“裴锦年果然还是裴锦年。”顿了顿,忽然收起笑意,严肃道,“坏消息就是……你老婆生病了,病得很严重。”
裴锦年攥着电话的手一紧:“薄染怎么了?是什么病?”
“这个嘛……要等自己回来看才知道。”男人故意卖了个关子,“好消息就是,已经查到乔家人的下落了,当年乔家一家都移民到澳洲,他们在澳洲的地址我已经通过邮箱发给你了。”
裴锦年的眉头紧蹙,只听男人悠闲的打趣道:“那么问题来了,你是先回江城看老婆呢,还是先去澳洲查你自己的身世?”
“……”
最初的紧张过去,裴锦年忽然舒展眉头笑了。
他真是关心则乱,怎么忘了,这男人既然还有空悠闲的给自己打电话,那就说明薄染病得不重,他只是故意说来打趣自己罢了。
于是也慢条斯理的回复:“你既然知道薄染生病了,那就是已经送她去看医生了?有你照顾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电话那头,男人显然愣了一下。却不甘心就这样败于下风:“我是找医生给她看过了,不过我没有亲自在照顾她哦。”
“那你……”
“我把她交给顾淮安了,现在是顾淮安在照顾她。”
“你他妈……”
“谁叫你们成天卿卿我我的,没听过秀恩爱,死的快吗?”
这货明知道顾淮安对薄染别有用心,还把病中脆弱的薄染交到顾淮安手上,其心可诛!
“你丫想不想试试死的更快?”
“嘤嘤嘤,好口怕,你威胁我……”
不想再跟这个存心看好戏的混蛋罗嗦下去,裴锦年直接摁了挂断,转拨给薄染。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重复不断的女声,令他眉心的结更加锁紧。
是回去?还是直接去澳洲?
他答应过回到江城要给薄染一个惊喜,单凭口说,薄染也许还不相信,会以为他是为了骗她放心和自己在一起才编出来的借口。如果带着充分的证据回去,那丫头一定哑口无言了吧,会不会高兴的说不出话?
想到这,他更坚定了直接去澳洲找乔家后人的想法。
顾淮安虽然对薄染别有用心,但绝不会放任她重病不管,有顾淮安照料着,他倒也可以放心。
*
额头上,有热毛巾一直在擦拭,汗出了一层又一层,都被人细心的擦干。
一阵风吹过,带走蒸发的水分,薄染感到额头上一阵凉爽。
慢慢睁开眼,正拿热毛巾给薄染擦拭的顾淮安一愣。
四目相对,薄染的目光也渐渐恢复焦距,沙哑的开口:“……淮安?”
过了片刻,愈加惊讶,这不是酒店房间,她……是在哪儿?
用胳膊撑着就要坐起来,顾淮安急忙把她按住:“你别动!”
把薄染按回床上,俊逸的脸孔上却有些森寒狰狞。
“你这是疯了吗?发生这种事居然还一声不响的把自己锁在酒店里,要是没人知道,你打算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就死了吗?”
薄染愣了一下,怔怔的望着他:“你……都知道了?”
顾淮安扔下毛巾,一脸沉痛的点了点头。
他捧若至宝的女人,为了不亵xie渎她,婚前绝不越雷池半步,他忍得那么辛苦,而另一个男人却……
“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只顾着自己快活,不顾你的感受,你爱他,如果他能给你幸福,我也就认了,可你瞧瞧你现在,都弄成什么样子了?他知道么?他现在又在哪?”
薄染闭着眼不语,顾淮安的话,她一句都答不上来。
许久,只能低头呢喃:“这不是他的错……错的是我。”
要她怎么说,告诉顾淮安,她和裴锦年其实是表兄妹,他们是乱lun伦所以孩子不能生下来?
顾淮安不解,听到她的话却更加愤怒:“你到现在还护着他!我倒要问问他,就是这样爱你的吗?让你一个人晕倒在酒店客房没人管?”
他说完就拿起桌上的手机,薄染看见他解锁拨号,忽然一震:“你要打给谁?”
“孩子他爸是谁,我就打给谁。”
“不要!”薄染几乎是奋不顾身的扑过去抢他手里的手机,顾淮安不给,却又怕她摔倒,不得不接住她,压抑着怒气,“薄染,你还是我认识的染染吗?你能不能拿出点拒绝我时的魄力?就为了这么个男人,你值得吗?”
“值不值得,都是我的事。”薄染低下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失去至亲骨肉,她已经万分悲痛,不想再和他讨论值不值得的问题。
她这样自暴自弃的话,让顾淮安气得肺都要炸了。
“好,算我多管闲事!你喜欢受虐,我以后再不会管你!”说完,摔上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