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染不顾他灼热的视线,推开他跑过去把手机捡起来,一看,是顾淮安的电话。
她回头看了一眼裴锦年,裴锦年见她神色有异,自然也是猜到了什么。
薄染低下头,当着他的面接起电话:“淮安?”
身后,被她推开的裴锦年突然蹙起眉头。
“嗯……谈完了,正准备回去……”
“什么?你要来接我?”
她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然后改成一手持电话一手去拣起地上的衣衫,准备进洗手间换上。
手刚放在洗手间门把上,突然被人从身后攥住手腕,劈手夺去了手机。
“裴锦年?”她又惊又怒。
他看也不看她,低头瞥了一眼通话中的手机,手指三两下就挂断按了关机。
“你有病啊,快把手机还给我!”
她扑上去抢,被他一胳膊抡开:“你说过今晚会留在这。”
“淮安说他来接我……”
“薄染!”
他突然的大声呵斥,令两个人都一怔,接下来却有些恐慌似的拥着她的腰:“不要去,好不好?留下来……”
他用尽一切办法的抚摸她,唇舌温柔的舔shi舐着她的颈项下巴,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试图勾起她的欲yu望,薄染被他吻得连连倒退,腿上都发软了,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男人竟像一条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讨好着她。
薄染焦躁的推开他:“淮安已经在楼下了……”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的身体对我有反应,你是我孩子的妈,姓顾的在哪,关你什么事!”她刚才明明对他动情了,不是吗?他搂着她,目光那样坚定,那样强势,仿佛面前摆着一个千亿的大项目,不吃下她决不罢休!
薄染用手里的衣服砸在他身上,脸上,怒道:“裴锦年,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而他的拳头也攥得紧紧的,明明是他在求她,气势却比她还强似的:“在你眼里,那些都是错吗?念念的出生也是错吗?”
“……”薄染被堵的愣了一下,胸口起伏,却是咬牙道,“是,那是我此生犯的最大的一个错!”
裴锦年突然记起,在青城的时候,母亲也说他错。
所有的人都说他错了,可他自己坚持着走到今天这一步,被她算计,也认为自己罪有应得。
到头来,他果真是错了……错得离谱!
他轻蔑一笑,捏住她的下颌嚣张宣告:“错了又怎么样,你是我孩子的妈,这是你怎么也抹不掉的事实!”
薄染回敬他的,也是轻蔑一笑:“那又怎么样?当年给你生孩子,只因我心软不忍杀生。你除了在床上尽过丈夫的义务,你还做过什么?”
裴锦年眼里波光闪动,勾着唇角笑了:“薄染,薄染,有你的,真有你的!”
她点了点下颌,有些发木的推开他,也不避讳,当着他的面换上了来时的衬衫长裙,慢悠悠的说:“裴总,谢谢你的厚爱。希望你以后还是别总把我替你生过孩子这事挂在嘴边,毕竟,我们已经离婚了,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裴锦年脸色阴鹜沉敛,他的眼是一件凶猛的兵器,正好,迎上她的视线。
薄染亦不惧不退,让他视线中的箭杀过来,万箭穿心,习惯就好!
她踢掉拖鞋,弯腰扣上自己的高跟鞋,然后,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走过。
她走过时带起一阵微风,裴锦年感到她长裙的裙角扬起来,从他的裤腿上拂过,然后,视线里只剩了一抹湖绿。
她还真是一个会戳痛人心的坏女人。
简直是字字诛心!说他只会尽床上义务?
似乎他除了能给她一个孩子,别的什么都给不了她?
*
薄染走出帝宫,以为顾淮安还要过一会儿才到,没想到远远就看到车头那拉风的双M标志。
她欠身坐进去,狐疑的侧头打量他:“顾少爷,这都几点了,你现在还没睡?”
顾淮安也扭过头来打量她:“薄经理,你也知道这都三点了,你应酬哪个客户要应酬到三点?”
“……”
“……”
车厢里一阵窒闷。
薄染率先咳了咳,吩咐:“开车,你不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顾淮安脸色一黑,能这么顺理成章的把他当司机用的,也只有她了!
车子发动,很快就驶上了高架。
薄染撑着脑袋,靠在车窗上休息了一会,忽然在平静的车厢里发问:“你等了多久,困了吧?”
顾淮安一愣,车身微微晃了下。
不过他很快攫回心神,瞟她一眼:“你扫描仪?”
薄染被他这比喻逗得扑哧笑了出来:“不然你会三点钟打电话问我应酬完没?正常情况,我应该早早就应酬完,现在在家睡了吧?”
所以,他肯定是一直等在帝宫门口,见她始终没出来过,才会忍不住打电话问她。
顾淮安被戳破,面色赧赧,好在车里没开灯,一片黑漆漆的,她也看不到。
过了一会儿,车厢里却传来薄染的一声叹息:“淮安,你别等我了。你等不到的。”
戛——
他这次不是把车开晃了,而是直接把车头一横,靠边停下来了。
薄染被吓了一跳,肋骨被安全带勒得生疼,赶忙打开窗户四面查看。
还好这深更半夜的,高架上没什么车,也没探头。他竟然不找缓冲带直接就把车搁在高架上停下来了。
薄染心惊胆寒的确认完,却见顾淮安扭转过脸,那双桃花眼刚好被路灯映亮,他歪着头:“染染,难得你每次都找个新鲜理由拒绝我,这次又是什么?”
薄染深吸了口气:“淮安,你不小了,顾市长一直很为你的终身大事担心。你不能一直这样耽误下去。”
顾淮安以前觉得阻碍在薄染和他之间的是裴锦年,现在裴锦年倒了,薄染拒绝他的立场却更坚定了。
“你是不是在顾虑念念?我可以把她当亲生的一样看待……”
薄染摇了摇头:“你想多了,孩子只是一方面。”
她抬起头,刚被她打开的车窗里灌进冷风,吹得薄染鬓角的发丝都贴到了脸上,她仰起下巴,看着外面苍茫夜空,“可是……顾淮安,你都没有觉得对不起当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