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狗屁！”
石北虽老，可声音却极有中气，苍浑雄厚，再加上麦克风的扬声效果，非常轻松便传达到了场馆中的每一个角落。
就算是藏在地缝间的昆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但这短短的几个字之后，原本吵闹的场馆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劣质音响因音量过大导致的刺耳嗡嗡声。
楚柔那皱紧的眉头缓缓松开，不敢置信地看着身旁的这位老人。
张传林嘴巴缓缓张大，能塞进去一个鸭蛋。
女记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再配上她那厚厚的一层粉底，整个脸看上去生硬而诡异。
站在门口的楚城更是整个人呆立在那，脑中一片空白。
而要数最吃惊的，当然还是坐在最后方的楚梦莹，她愣住了，瞳孔不断微微颤抖着，脸上的肌肉更是如痉挛一般小幅度地抽搐。
不，不对。
老医师一定是另有深意！
没错，一定是这样子的，如果他真的良心发现了，怎么会带这么一大群中药协会的人过来，又怎么可能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想到这，楚梦莹心中生出了一丝的希望，只是很快，就连这一缕希望都彻底破灭了。
石北冷声道：“平安医馆的药，是我从医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的良心药！一看便是平安医馆的医师们天天起早贪黑，给你们炼制的好药！”
“用这么好的药，怎么可能会加重你们的病？还说这是假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女记者表情僵硬地道：“石，石先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石北冷冷地道：“告诉你，要我污蔑这么一个良心的医馆，我作为一名老医师，我做不到！”
哐当！
楚梦莹直接一脚将旁边的椅子踢倒，咬牙切齿地低吼着：“这个老家伙，竟然敢叛变！！”
“你答应我的，答应我要按我安排的去说的！！”
林芳芳慌了，摇着楚梦莹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楚梦莹一把甩开她的手，道：“我怎么知道！那老东西忽然反水了呗！”
“呜呜呜……”林芳芳急得哭了起来，拿出手机打开了这场新闻会的直播间，惊叫道：“你看这些弹幕，全部都在骂我们！”
闻言，楚梦莹一把躲过手机，果不其然看到了几条刺眼的弹幕。
“你们看围脖了吗？在石老医师接受采访之前他发了一条长文道歉信，要给平安医馆道歉！”
“真的真的！我也看到了，他说这场误会是有幕后黑手的，是一个叫楚梦莹的女人！”
“恶毒的女人！差点就让我们误会了好人！”
一开始，直播间只是有几条这样讨论的弹幕，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看到石北的围脖，直播间开始激烈地讨论起这件事情。
到后面，几乎刷了一整屏咒骂楚梦莹的弹幕……
形式瞬间便逆转了过来，平安医馆成了受害者，而楚梦莹幕后黑手的身份也被扒出来，几乎所有人都在疯狂地攻击他，维护平安医馆和良心老板。
楚梦莹拼命摇着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这件事情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在网络上传播，一瞬之间便多了很多的公众号，开始发有“实锤”楚梦莹买水军污蔑平安医馆的事情。
带节奏的人是水军。
那些所谓的证据是经过恶意剪辑造成的。
至于那些所谓的“病例”，更是被人挖出来是某某剧团的群演。
还有当日一个男人在平安医馆门口装病，后被叶良点了笑穴疯了一般大笑的视频也在网络上疯传。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有无数的信息，直接盖过了楚梦莹造成的风势。
“怎么一瞬间就有这么多实锤……”
楚梦莹那一层粉底都已经冷得凝固了，表情变得无比复杂。
“哐当！”
又是一声巨响，楚梦莹直接将手机都摔到了地面上，怒骂道：“混蛋！他也请了水军！！而且请得比我更多！！不然不可能会有这么么多人同时实锤我！！”
她的声音在场馆激烈的讨论中显得非常微弱，可还是被主席台上的叶良和楚柔听见了。
楚柔皱着眉头拉了拉叶良，道：“你干的？”
“不然呢？”
楚柔没有矫情，诚恳地夸赞叶良道：“干得好。”
她不是圣母，她也会生气，虽然这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但楚柔觉得痛快！
再说那些水军明明是楚梦莹先请的，叶良为了反击请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况叶良请的人只是说实话而已，说实话没有错。
叶良哈哈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怪我呢。”
“你是不是傻。”楚柔修长的睫毛眨了眨，云淡风轻地道：“我们是一家人，我当然要无条件支持你啊。”
叶良“嗯”了一声，将她拥入怀中道：“柔儿，你真好。”
“噫，真肉麻。”楚柔撇撇嘴道。
两个人油腻腻，却又无比幸福的画面落在张传林等人的眼中，自然是无比欣慰，可此时此刻楚梦莹还在远处盯着，这幅画面落在她眼中，却是刺眼得让她几乎流出泪来！
原本，今天是她计划好的楚柔毁灭日。
原本今天她是要看到楚柔绝望的表情的，是要看到楚柔和叶良互相指责，最终分道扬镳的画面的！！
但是她期待了很久的那些画面，都没有发生。
反而他们在她面前露出了这么幸福的笑容……
楚梦莹不能接受，更加无法接受！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这么开心，凭什么我就要在这里痛苦，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楚梦莹眼眶中血丝遍布，泪水和鼻涕交织在她脸上，显得尤为恶心，头发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又黄又枯，像杂草一般凌乱。
“杀了你，杀了你……”
楚梦莹已经魔怔了，一步一步地接近主席台，林芳芳注意到了这一幕，想要去拦可却根本拦不住。
现在的楚梦莹，简直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在随着本能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