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野垂下了眼眸。
周言行事虽然乖张了些,但大部分是因为他随心所欲,做事全凭本心,不限制自己的行为。
但说到底,他做人还是相当有自己的一套标准的,从昨晚他出手惩治方月就能看得出来。
周言在其他事上或许无耻下流,但在男女之事上,却少见地保留了自己的风度。
除非人家小娘子愿意,否则,他是不会乱动那些小娘子的。
沈耀的脾气他也了解,周言大概率会碰一鼻子灰。
牧星野忽然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昨晚他为沈耀疗伤耗费了大量真气,如今,他怕是想找周言麻烦,也是有心无力。
想到这里,牧星野调整好姿势,再度盘腿开始运功。
而周言这边,他直接扛着沈夭夭去了一小庄子。
看着众人的背影,牧安泽眼底一片冷然。
其实,以他宁可错杀一般,不可放过一个的行事准则来看,院子里的这些人,其实是不能活着离开的。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刚刚香云叫嚷时,府里不少人都听到了香云喊着的话。若是此时把院子里的这些人灭了口,反而坐实了方月有人这件事的真实性,倒不如放他们离开。
可以暗中动手,但绝不是现在。
娇柔中略显愠怒的声音不仅成功喝止了沈夭夭,还让即将跨出院门的牧安泽也顿住了脚步。
“何事?”他蹙眉看向方月。
不知为何,方月并未挑明她与沈夭夭的关系,虚弱地咳了声后道:“方月想跟殿下要个人。”
说罢,她一双素手指向沈夭夭,苍白病态的脸上带出少许的坚定与执拗。
“那个婢女知道些什么,”牧安泽嘴角勾起一丝阴柔的笑。
“是。”鹿久躬身,恭敬地退进了屋子里。
这才发现牢房里关着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其他两三名男性。
隔壁牢房还有几名妇人。
见沈夭夭摔倒,隔壁一位妇人开始不顾形象地拍打着身下的稻草,她骂道:“天杀的,如果我知道吐口水都会被抓过来,我说什么也不朝方成阳家的酒楼吐口水!我只是个送货卖菜的,他们何苦这样为难我一个老婆子,现在连半大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尽天良。我看啊,这样下去,这朝廷,早晚得完蛋!”
“行了行了,你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出去以后可千万别乱讲,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她旁边的同伴劝她。
沈夭夭身边的几个男子也开始附和。
沈夭夭这才知道,这里面被抓来的人全是最近和方成阳有过节的。
她灵动的眸子转了几下。
聪慧如她,很快就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她夜探方成阳酒楼那次,正巧撞见了方月和寿王的丑事。
寿王对方月应该是极度喜爱的,不然也不会在两人还未确定下关系的时候就半夜偷摸进方月的房间。
所以,寿王这次是要借着由头敲打方成阳不假,可也不舍得他的方月宝贝受气,这次寿王把他们抓过来,八成是要调查清楚方月房里的人到底是谁动的手脚,好给方月出气。
以及忌惮。
忌惮有人能无视他的王府布防,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进方月房里。
不过一个呼吸间,沈夭夭就把牧安泽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沈夭夭并未慌张,她友好地对旁边的几人点点头,就自顾自地在牢房里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半阖着眼睛开始假寐。
直把旁边的几人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暗暗想着这小兄弟的心态还真是好。
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未知数呢。
些产业对他来讲不过九牛一毛,但方成阳不懂满足,一而再再而三从他这里要东西的态度让人觉得厌烦。
这次敲打只是个警告,若是方成阳以后还是这样屡次挑衅于他,把他当傻子一样糊弄,他不介意让手底下的人给方成阳一些教训。B
和沈夭夭一起被抓进来的几人赶忙摇头,忙不迭地说不认识。
沈夭夭也跟着摇头。
“回殿下,我卖完菜就回家睡觉了。”
“殿下,丑时我和王二麻子在赌场赌钱,不信您可以把王二麻子叫过来对峙。”
“回殿下,丑时学生在书桌前念书。”
“……”
几人分别回答了问题,很快,牧安泽走到了沈夭夭跟前。
“你呢?”牧安泽半眯着眼看沈夭夭。
对牧安泽行了个礼,学着众人的样子为自己编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回殿下,”
牧安泽也盯着沈夭夭瞧。
昨天他抓人的动静不算太小,方成阳很快听说了消息。
于是那老狐狸特意给田客递了信,要他帮忙留意一下那归云菜馆的掌柜的,叫沈耀的小子。
方成阳的意思是,刘生是他派去找沈耀麻烦的,但最后人却被送进了寿王府。
不管怎样,沈耀绝对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不过方成阳并未把话说死,他说以沈耀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把人给弄进寿王府,只是让田客帮忙留意一下是否有人在暗中帮助沈耀。
牧安泽收到消息也是若有所思。
放眼整个京城,还有敢在暗处跟他作对的人吗?
不,还真有。
牧安泽眼底的戾气忽然加重。
那个该死的杀手组织,以及,敢到他王府偷布防图的那伙人。
那刘生,到底是被谁给送进来的?
难不成事情真如鹿久所想的那样,是他后院里那帮女人争风吃醋故意陷害方月,故意选了刘生来混淆视听的?
可放眼望去,整个后院,他实在想不出那一堆花瓶里,谁有这个能力与胆识能把事情计划得如此天衣无缝。
要么,就是他王府里出了奸细,是隐在暗处的那帮势力在向他宣战,故意挑衅他的尊严。
前些日子老爷给她递消息说让她帮忙在府里物色个舍得卖命求荣的人,他有大用处。素云第一个想到了在翡月轩做针线活计的刘大娘,她儿子整日游手好闲,仗着有点功夫在身上总是沾惹是非,前些日子更是欠下了赌坊大趣÷阁银钱,还不上就会被人剁手指头,是以她特意找了过去,还是她把人给带到老爷跟前的呢,怎么这会儿这人倒出现在这里了?
奴婢见过他两次。他是府里做针线活计刘大娘的儿子,有次发完月银奴婢出府买东西,在角门那里看到过刘大娘给他儿子塞银钱,这才有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