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人加入多玛组织的身份,实际上是相当微妙的。
按照达姿的说法,他是“多玛三剑客”的顶头上司,而在多玛组织中拉菲鲁他们三人的地位原本仅居达姿之下,而隼人空降在了他们头上,虽然不至于说取代达姿,但勉强可以算是成为了多玛的二把手。
可问题在于,隼人仅仅只是“多玛三剑客”的负责人而已,多玛组织的其他人都不会去听从隼人的指挥,哪怕他是他们上司的上司,能维持表面上的尊敬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有句话叫做“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但我女儿的女儿还是……”
后半句不重要。
而就算是名义上现在直属于隼人的“多玛三剑客”,对于隼人加入多玛,拉菲鲁他们三个也都不是什么热情的态度。
尤其是———
“事先说明,我并不信任你,小林隼人。”
一架小型客机的机舱内,坐在隼人对面的座位上亚美鲁达双手环抱在胸前,盯着隼人,一脸不善,“无论从什么角度说起,身为决斗王的你没有任何的理由加入多玛组织成为达姿大人的手下才对,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隼人一脸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纠正一下,我与达姿只是合作关系,他给了我这份力量,我加入多玛然后给他一个说服我的机会,仅此而已。”
一边说着,隼人晃了晃被他绑在手腕上的一条串着绿色宝石的手链。
加入多玛组织后,组织里几乎人手一颗的“奥利哈刚碎片”隼人自然也领到了一条,同样的还有一张【奥利哈刚的结界】的卡片。后者是需要前者的存在才能发动的,不过虽然有使用【奥利哈刚的结界】的能力,隼人却丝毫没有将其加入自己卡组中的想法。
毕竟是大名鼎鼎的“谁用谁输结界”呢,在原著中从多玛组织的杂鱼龙套古力莫到多玛三剑客与达姿,凡是用了【奥利哈刚的结界】的都难逃在决斗中落败的结局,就连游戏也中过这一招。
“哎~为了力量啊,真是合情合理呢~”
坐在亚美鲁达座位边上的巴龙瞥了眼隼人手腕上的“奥利哈刚碎片”,阴阳怪气地说道:“明明都已经是决斗王了,追求力量什么的理由可信度未免也太低了吧?”
隼人至今为止的人生被多玛组织调查得很清楚,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且衣食无忧、作为决斗者也已经站在了几乎所有人头顶上成为了“决斗王”,他的人生中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追求力量的必要。
多玛三剑客的三人,各自都有加入多玛组织的理由。
亚美鲁达小时候所居住的国家陷入了一场战争之中,那场战争是当时海马集团的社长、已经死去而且死了两次的海马刚三郎为了实验新开发的武器而策划的战争,亚美鲁达的弟弟在那战争之中死去了,亚美鲁达为此记恨着海马集团以及继承了海马集团的海马濑人。
他加入多玛组织,是为了利用多玛组织的力量向海马集团复仇。
巴龙从小就是孤儿独自一人生活,曾经有一次自己住的教堂被人烧毁而斗殴杀死了人被关进监狱,后来因为达姿的关系而通过以决斗的方式击败二十多人、出狱重获自由。
留在多玛组织里虽然有报答达姿这份恩情的缘故,但是更多的还是巴龙自身有些随遇而安。
至于拉菲鲁,他与巴龙和亚美鲁达一样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家人在他小时候一次海上旅行时全部丧失,遭遇海难后的拉菲鲁与自己的弟弟妹妹生前送给自己的礼物———【守护者·艾托斯】的卡片一同在孤岛上生活的数年才获救,但回去时发现由于家人遇难,自己的家产早已被亲戚强占。
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迷茫和厌倦的拉菲鲁在达姿的指引下加入了多玛组织,他相信着达姿将人类清洗后确实能创造一个美好的新世界,为了不会再有自己所经历的悲剧出现,他可能是多玛三剑客里唯一一个与达姿的意志完全相同、会贯彻达姿的指令的人。
在亚美鲁达和巴龙各自表达对隼人的不信任与排斥之时,坐在一旁的拉菲鲁却一直沉默着没有说什么,等到巴龙和亚美鲁达安静下来时,他才幽幽地说道:“追求力量啊,真是有你的风格呢,小林隼人。”
“嗯?拉菲鲁你相信这家伙的话吗?”
“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见巴龙一脸的疑惑,拉菲鲁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般,确定地说道,“回想一下吧巴龙,小林隼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排除他过往做出过的一切行为,从最能看出一个人本质的决斗怪兽上,回想一下他是什么样的人。”
“小林隼人能够成为决斗王,固然有他的能力以及卡组的羁绊的缘故在其中,但是除了他以外,无论是武藤游戏还是海马濑人同样也有成为王者的潜力。”
“他能登顶决斗王的最关键因素,在于他的决断能力,为了胜利他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将自己做出了莫大功劳的决斗怪兽亲手送入墓地中也没有关系。”
一边说着,拉菲鲁的目光从巴龙身上移开,与隼人的视线对上,而隼人从拉菲鲁的目光中能感受到一种极为强烈的不认同感。
巴龙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的如拉菲鲁所说的一样,“小林隼人”作为一名决斗者的风格,确实是以牺牲自己的怪兽为主的“利益最大化”主义者。
“照你的意思是?”
“拉菲鲁的意思是,越是站在高处的人,其实越是不愿意往下走啊,毕竟他为了爬到决斗王的那个位置上可以放弃了许多东西呢。”亚美鲁达被拉菲鲁一点拨似乎也想通了什么,一副了然的表情,“虽然并未直接看见,但是在进入宫殿的时候,我们不是也有听见决斗怪兽的声音吗?”
“想必小林隼人这家伙是在与达姿大人的决斗中落入了下风吧,所以这家伙才会需要力量,为的就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找机会打败达姿大人。”
拉菲鲁也点点头,赞同亚美鲁达的分析是与他的想法一致的。
“啊,就是那样没错,所以我从最开始就说了,我需要力量,更多的抛瓦。”隼人摸索着手腕上的“奥利哈刚碎片”说道,“完全的压制、没有任何超越可能的背影,这就是我所崇尚的‘被追赶者’的美学,力量是必要的存在。”
亚美鲁达闻言眯起了眼睛,问道:“哪怕为了这份力量,加入多玛组织的你可能会失去之前站在你身后的朋友们?要知道为了达姿大人的计划,我们接下来可是要去收集大量的强大决斗者的灵魂呢,你的朋友们可都是些不可或缺的优秀资源呢。”
“朋友?呵呵,站在王者身后的注定会被否决。朋友什么的很碍事,我的目标是成为世界最强。”
听着隼人剽窃自数十年后某位翻车王的发言,拉菲鲁望着隼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是确认了隼人应该没有说谎后,他叹了口气道:“果然是这样吗?那样的话,哪怕如今你我站在了同一立场上,我还是无法认同你,小林隼人。”
“不过,为了组织,我会顺从达姿大人的指令接受你的加入。”
拉菲鲁已经做出了表态,他作为多玛三剑客之一,接受了隼人加入多玛的理由,而一旁的巴龙见在他们三人中几乎算是领队的拉菲鲁表态了,实际上并不是太在意隼人的他自然也是冲隼人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接受了隼人。
倒是亚美鲁达,哪怕是理解了隼人加入多玛的理由,因为至今仍旧惦记着隼人曾经在决斗中击败过自己的事情,他依旧对隼人的加入很是抗拒。
巴龙也看出了他的不满,像是看玩笑般劝解道:“放轻松点啦,亚美鲁达,至少隼人他不是已经收下了‘奥利哈刚碎片’了嘛。”
他看向隼人手腕上的宝石,淡淡地说道,“哪怕不去使用,那颗宝石也会不断发掘持有者内心的黑暗,甚至以此孕育出全新的怪兽。”
“正好我们出来也是为了击败强大的决斗者封印他们的灵魂,我们的‘负责人’先生要不要也试着活动活动,顺便看看能不能发掘出内心的黑暗怪兽呢?”
巴龙所说的这话并非空穴来风,“奥利哈刚碎片”还真的有“发掘决斗者内心的黑暗诞生新的怪兽”这样的功能,在他们多玛三剑客中,拉菲鲁和亚美鲁达都已经孕育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黑暗了。
隼人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同样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哼哼,完全没问题,我同样期待着追求力量的我能从内心中呼唤出怎样的怪兽来。”
不过在隼人心里,却有些庆幸之前自己获得的某副卡组。
‘这些卡片的模样,别说是内心的黑暗了,就算我现在把达姿踢了自称奥利哈刚神转世也没问题吧?’
—————
昏暗的酒馆中,一个脑袋上缠着条星条旗头巾的男子仰起脖子把一大杯酒闷进嘴里,低廉的劣质酒那刺激的味道让男子有些清醒,却又被酒精麻醉着他的神经,有如半梦半醒一般。
微微颔首,男子的目光从墨镜的缝隙投向酒馆吧台上悬挂的电视屏幕,屏幕中正放映着最近的一场决斗怪兽职业赛事的总决赛。因为决斗怪兽这一娱乐方式的日渐普及与风靡,就连最能刺激酒鬼们掏空他们本就干瘪钱包的足球也已经被酒吧老板用决斗怪兽取代了。
屏幕里,一个金发的女子指挥着自己麾下的【鹰身女妖】们与一只飞龙协作战斗、就要向对面场上的一只体积庞大的恐兽发起进攻,不过群鸟的力量在曾经的星球霸主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那一只只的鸟兽们与飞龙一同被高大恐兽的气势逼回、并被盖回了里侧守备表示。
男人是认得对战的双方决斗者的,她们分别是使用【亚马逊】卡组以及【鹰身女妖】卡组、擅长后场破坏战术的孔雀舞,以及专精于恐龙族怪兽、决斗风格是少见的直来直去的“恐龙的”龙崎。
“呵,孔雀舞还有龙崎,连这种程度的小鬼都能在职业决斗者的圈子里嚣张了?”
看着龙崎展开攻势、却被孔雀舞的一张【伊塔库亚的暴风】挡回,男人不屑地点评道,就差说上一句“我上我也行”了,下意识地抬起酒杯凑到嘴边,却发现酒杯在刚才就已经被自己倒空了。
这让男人有些意兴阑珊。倒是没有继续赖在吧台前不走,他从衣兜里翻出几张皮筋捆着的绿钞丢在酒桌上,也不等酒保找零,他边离开了吧台。
这处偏僻的小酒馆里腆着脸要酒吧多倒点酒的穷鬼很多,但肯给出小费的是少之又少,更别提男人丢出的还是那么一张富兰克林,酒保自然不会拒绝这份外快,少有地露出真心的笑容恭送男人离开酒吧。
踩在小巷中的月光上,明明没有喝醉的男人却步履蹒跚,沉默地前进着。走出了两步,他狠狠地一拳头砸在了小巷两旁的水泥墙壁上,粗糙的墙面蹭得男人的手破了皮,血流了出来。
“混蛋、混蛋、混蛋!”
像是在咒骂着什么人,又像是在自怨自艾,男人一下下地砸着墙壁,直到手掌的疼痛压过了酒精的麻醉,他扯下头巾往颤抖的左手上随意地一缠,喘着粗气。
一点不在意这处僻静小巷里无人打扫以至于散乱地上的垃圾,男人靠着墙坐下,用刚刚没有砸墙的右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副卡组。卡组最前端的卡片,是一张【左轮手枪龙】。
看不起孔雀舞与龙崎的男人,不正是当初豪取各项赛事的赏金而获得了“盗贼”之名、在决斗王国中步入八强却惨败于隼人、被贝卡斯差点杀死又丢出岛屿、之后更是被马利克操控作为攻击埃及文物巡回展览馆、却再度惨败于隼人的基斯!
手指狠攥住自己的卡组,基斯那满是胡渣的脸上满是怨恨,愤愤地呢喃着什么。
或许在其他的时候,自言自语着咒骂几句后,基斯发泄了怒火就会再度起身、回到他的家里睡上一觉,第二天再来酒馆这里买酒消愁。
可是或许是命运的推动,一个基斯怎么也不可能忘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