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碌碌!
随着正主的登场,嘈杂话语为之消散,取而代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双双眼眸皆凝着发自内心的疑问与好奇。
这段时间,王昊这辆由叶苏充任车夫的乌蓬马车,已小有名气。由两匹健马拉动的马车,在万千目光的注视下,似缓实快的行来。
“曲妮姑姑!”
人潮内,存有一辆以最上等的紫檀木制成的,绘着天女彩凋,精致的帘幕低垂,挡住了车厢中的场景,却有一股淡雅芬芳的气息传出的华丽马车。
马车四周,无数训练有素的武士环绕,车厢内的人儿,正是以爱花和美丽而闻名的月轮国公主——陆晨迦!
此时,这位月轮国国君的掌上明珠,还不是那与‘道痴’叶红鱼、‘书痴’莫山山齐名的天下三痴之一花痴。但,现年不过十一二岁的陆晨迦,已生得容颜精美,姿容绝色,如同云霞一般高贵。
一身白净的长袍穿在她身上,分明没有任何点缀,却显得雍容华贵,优雅大气。秀发简单的绾了个发髻,披散在香肩,予人无限美好的感觉。只是脸色过于苍白,漆黑发亮的眼眸中,总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悲伤。
尽管,曲妮玛娣为人嚣张跋扈,心胸狭窄,几近遍地敌人。但,对陆晨迦而言,曲妮玛娣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最宠爱自己的姑姑。若非国君不允,陆晨迦恨不得调动所有兵马,将王昊围杀。
不共戴天的大仇人终于到来,陆晨迦掀开马车帷幕,纯净如水的美眸死死盯着王昊的马车,呢喃着死于王昊之手的亲人。
哗啦!
自离开知守观后,王昊一天十二个时辰,最少有七八個时辰沉浸在六卷天书内。随着时间的推移,昊天神国被他那扩充至万里方圆的小世界完全吞噬,反哺之下,令王昊对规则的掌握更加深厚。
当马车来至熙熙攘攘的人群前,明明什么都没做,但阻拦住去路的各方人马,尽在一刹那对身躯失去了控制,身不由己的让开路径,供王昊马车穿行,行云流水般的声响自人群内传出。
【好厉害!】
【明明什么都没错,就可轻松突破第四境、第五境修士的包围。】
【看来,这名为王昊的男子,已通了五境!】
……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王昊轻松突破包括一些与悬空寺颇有渊源之辈组成的防线,令马车畅通无阻的向天坑进发。如斯手段,在陆晨迦等外行看来,仿若没什么。但在一些前辈宿老眼中,这份手段却是厉害非常。
“终于到了,和尚们的极乐世界;百万农奴的十八层地狱!”
马车行驶至天坑边缘处时,终于停下。
紧接着,这段时日充任王昊身边小侍女的叶红鱼,举起白白嫩嫩的小手主动掀开帷幕,王昊自车厢内现身,趣÷阁直立于马车车辕上,悠悠一语。
刷拉!
一抹金灿灿的佛光落在王昊身上,令他身上的漆黑劲装褶褶生辉,一股温润佛性因王昊运转如来神掌心法之故,自他眉宇浮起。刹那间,王昊似降世佛陀。月轮国内笃信佛法之辈,简直不要太多。
面对王昊身上释出的佛韵,许多原本欲为悬空寺助拳的高手,为之杀气全消,油然升起对王昊顶礼膜拜之冲动。即便恨王昊入骨的陆晨迦,这一刻也产生了一个可谓大逆不道的念头——【姑姑被王昊所杀,是否另有内情?】
王昊以佛韵发出的话语,传入众人耳中,无论对他怀有怎样的情感,皆微微颔首。
世人皆知,悬空寺乃四大不可知之地之一,在世人的想象中,自是光明辉煌,是一片远离了尘俗的极乐净土,可真的来到这里后,恐怕没几个人会不感到失望。
悬崖极为宽广,向荒原前方散开,两边看似不着边际,然后又在天边合拢,形成一个无比阔大幽深,大至人类难以想象的天坑。
天坑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极为雄峻的山峰。毫无疑问,这是大部分人见过的最为雄伟险峻的山峰,只因这个天坑太过幽深,故而山峰只有极小一截探出地面。在山峰中,有无数黄色的寺庙若隐若现。
又因天坑底部湿气较重,升腾雾气,使雄伟山峰被云雾缭绕,在山腰之下完全看不到,仿佛消失了般,仿佛一座漂浮在云端的悬空岛屿。
悬空寺,果然名不虚传。
视线突破白雾,天坑之中,竟是层层叠叠,数不清多少层的梯田,除了梯田外,还有潺潺河流和简陋屋舍。田间生长许多作物,无数皮肤黝黑,衣衫褴褛的农夫在劳作着,随意一扫,估计就有上万人。除此外,还有面如土色的妇人在织布洗衣,神情冷漠。
没有劳动力的孩童也没有寻常孩子的活力和顽皮,许多都是看着那座隐藏在云雾中的山峰,嘴里似在诵念着什么。这天坑之中,粗略算一下,只怕至少也有七八十万,乃至于上百万人。与其说他们是人,不如说他们是农奴,不知疲惫的供奉着那座悬在空中的寺庙。
“四大不可知之地是修行者的圣地,每一个修行者是需要海量资源堆积的,他们本身却是不事生产。”王昊语气淡然:“书院有整个大唐帝国供奉,知守观更是由西陵神殿收集天下海量资源,至于已经覆灭的魔宗,不但可以四下掠夺,而且本身还有荒人部落做后盾。至于悬空寺,他们以慈悲普度的面目示人,行事自然不可能像魔宗那样肆无忌惮,又没本事像书院或知守观那般衍生出庞大实力。于是,他们就囚禁了这百万农奴,让农奴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以便可以整日修行,参悟佛法……”
山峰中的一座座寺庙肃静而神圣,与天坑下的世界截然不同。一是人间佛国,一是人间地狱。
佛宗号称慈悲为怀,生活在悬空寺的僧人更应该个个菩萨佛陀才对。脚下就是十万、百万的农奴受苦,他们坐在峰上,踩着在农奴的头上,怎么能够静心,怎么能够禅定,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说一句“众生平等”?
包括陆晨迦在内,许多原本满腔热血的人儿,因王昊之言,只觉胸腔内的鲜血分外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