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志达摇手退开两步:“我给你写借条?怕不会哟。”

邢毅把钱往自己兜里装:“不写呀,那这钱我就自己留着啰。”

董华山一把抓住了郎自建的手:“你来写,你是下堰村的秀才。”

郎自建接过纸笔,问:“怎么写?”

季得万口述:“今借到邢毅先生叁万元人民币,时间期限三个月,到期如数足额归还,如不能准时归还,出了差错造成损失则按借款实际数额十倍现金进行赔偿。借款人季得万,X年X月X日。”

念给大家听,别个都同意,就谭志达有看法,他盯住季得万:“三十万?你这砂石场你要投多少?”

“这倒是呢,”被他提醒了,季得万搔几下头顶:“这一句不行,得改一改,不要提钱。”

董华山道:“不提钱提啥?拿啥子石头来抵?”

谭志达说:“砂子石头那也是商品呀。”

季得万道:“对头,这样,重新写,这最后一句改成,出了差错造成损失愿意将砂石厂经营权进行赔偿。”

郎自建问:“是一部分,还是全部。”

季得万说:“什么一部分呀,全部。”

“什么意思?我听得不太懂呢。”邢毅问。

谭志达道:“这抵押就是一句话,一个形式的东西,也值得这么认真?”

郎自建说:“这砂石开采经营权不是现金呀。”

季得万伸直腰杆:“这你就不懂了,开采经营权是可以作为价值进行交换的。”

“怎么交换?有没得个尺码标杆。”

“嘿呀,到时候,我说它值多少它就能值多少。”

“怕不会哟。”

邢毅道:“我不懂砂石经营,你最好拿出别的什么项目来抵押。”

季得万道:“别的项目我没有,也不可能,现在就这个砂石场。”

邢毅还想要说什么,被季得万抢了:“我再说一遍,到期还不上,就将我今天在这里与上堰村签协议获得的砂石生产经营权全部作为赔偿。”

季得万动作麻利,在借条上签名压了手印,捏紧了借条,伸手要钱,钱过来了,手松开。

季得万把钱撒开在桌面,让董华山自己清点。

喝酒的时候,董华山与郎自建碰杯,感谢他关键时刻站出来。又压低声音说:“没想到这件事把邢老师套了进来,有点对不起他,真要叫还钱呀,凭他那点工资,还到鹅的那年?”

郎自建说:“到什么年都不怕,我信他,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董华山轮番敬酒,与季得万多来了一杯,称之为好事成双。

又给谭志达倒满了,自己半杯,手掌心遮挡酒杯,不让他看见。

谭志达掰开他的手:“你这是干啥,不知道规矩,茶满欺人,酒满敬人,你倒半杯酒,算个啥呀。”

董华山说:“我是想要敬你,可是你不受呀。”

董华山本不想理睬他,这人揹人卖有一套,想想刚才他说的话,好事差点被他给破坏了。

董华山站起来:“科长嫌我不真诚,那我就来真的。”

拿了两只碗,瓶口往碗里一杵,约有七八两酒分到两个碗里,把一碗推到谭志达面前,自己端了一碗,朝给谭志达那一碗碰一下,仰脖子顿顿灌了下去。

然后红着眼看他,也不坐下。

季得万起哄:“厉害,这才是上堰村主任的气魄,没说的,谭大科长,别叫人瞧不起,端杯,领受吧。”

谭志达不说话,端起碗就喝,不过动作很巧妙,倒进嘴里的酒不到三分之一,三分之二被衣领和前襟给吸收了,谎说要去厕所,在里面找干毛巾擦拭。

轮到季得万了,也站起来:“董主任,我的庄严承诺已经兑现给你了,你得有所表示呀。”

给董华山和自己各倒了半碗酒。

董华山拍拍胸袋里的钱,说:“来,就今天你的表现,值得和你喝。”端起碗又顿顿喝了下去。

季得万依葫芦画瓢,按谭志达的模式,处理掉三分之二的酒。

董华山哪里是他两人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迷糊了,站立不起来。

郎自建过来搀扶着他离席,趁着还有一丝清醒,拍一下谭志达的肩膀,“明天我来找你,到你家去喝个痛快。”

躺了一天,第三天才想起来要去宏达公司办手续。

起来扯毛巾蘸水抹了把脸,让妻子煮碗面吃了,安排夏纯生骑摩托,把他送进城,直接到宏达公司大门口。

他正要进大门,忽然听见有人高喊:“杨疙瘩,杨疙瘩,搞啥名堂?”

董华山听出来是谭志达。

有人出来应答:“杨师傅到电影院去了。”

“怎么,大白天他去看电影?”

“不是,是小车的雾灯玻璃开裂了,他去找点环氧树脂来密封,防止进水。”

“环氧树脂?什么东东?”

“修补电影胶片用的。”

“他去多久啦?”

“刚刚。”

谭志达哼哼着,摇晃着在院子里走动。

董华山现身了。

“噫,是你?怎么来啦?”

“我前天不是和你说了,要来找你们嘛。”

“你来找我?我没听到你说呀。”

“那就是你喝了酒忘记啦。”

“哼,你们要不得呀,假酒招待客人,哎哟,我和季得万都遭殃了。”

“可别随便乱说,尽管我们是乡下,比不得你们城里,但我们可从来不做昧良心的事。所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可不是怎地,我到今天脑袋都还疼。”

“那是你们城里人体质差,抵抗力弱,你看我,喝得一点不比你少,可是我就一点事没有,睡一觉起来,浑身清爽。”

“哼,以后啊,你们这样的仪式再用八人大轿来抬,我都不去了。”

董华山与他说的不对路,也不想多耽搁,拔腿就要上楼。

“你要找谁?”

“找财会上。”

“别费劲了,不在。”

“不在?去哪里啦?”

“我也不知道,问过他们了,谁也说不清楚,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躲啦,凭啥要躲,我是来换支票。”

“换什么支票?”

“取钱的支票呀。”

“现金支票吗?”

“搞不懂,反正是过期无效了。”

“她欠你钱,你要现金呀。”

“不是个人,是公司欠的,嘿呀,为这个事,我跑两回了。”

他来过两次,没有遇到谭志达,所以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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