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两半灵魂却有着不同想法,一半带着恨,一半渴望解脱。若是这篇死亡日记真的能够带我走向解脱的天堂,我想,我是愿意一试的……”
看完有关冯筱筱的内容,我脑海中涌现出了更多疑问,而杨绪却颇为兴奋的看着资料说道:“这个女孩的个性我喜欢,遇事不怕难,迎难而上,居然查到了这么多线索!”
说完这话,他眉头一垂,撇了撇嘴:“只可惜最后还是死了。”
“她的死也算有价值,日记里可写明了有人活了下来,只可惜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若是早知道,或许……”
夏云飞说着,有些苦恼的模样,我知道他在懊恼什么。他此刻一定在想,若是早知有幸存者,说不定就能阻止女鬼继续杀人。当然,我也很好奇从五彩湖事件中活下来的人是什么身份,更好奇究竟用怎样的方法才能逃脱死亡。
不过从冯筱筱的日记内容来看,问题或许出现在她男朋友李洋河身上。而资料后不曾有李洋河的亡灵日记,反而有一封属于他的遗书。没想到李洋河会因为受不了冯筱筱的怨气纠缠而自杀,而遗书的内容也只有一行字——放过我吧……
这的确是个懦弱的男人,和之前张琪媛的男友刘飞一样,不愿意面对这件事,甚至没有调查过这件事,便任由她们被厉鬼纠缠,最终引发死亡。
难道,冯筱筱和张琪媛会被女鬼纠缠的原因就在此?
就在于她们没有受到保护和帮助?
我皱了皱眉,和夏云飞、杨绪一起继续翻开后面的内容。
亡灵日记后面的内容和前面的故事几乎一致,另一名名叫黄依莲的女子被女鬼纠缠,最终也是被男友抛下不管,死在了回城途中的路上。
她是被汽车撞死的,现场看起来就像是一起简单的车祸,夏云飞没有将她的死和五彩湖女鬼的事联系起来也是情有可原。但此刻,提供给我们资料的沈毅依旧站在门外,我很想知道他对此事有何看法。当我抬眸朝他的背影再次看去时,我发现有一对年轻男女出现在了咖啡馆门口,似乎正在与他说话。两人脸上袒露着感激的表情,似乎对沈毅十分客气。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就看见沈毅突然偏眸看向了我们所在的位置,伸手指向了我们所在的方向。年轻男女巡视而来,定眼看向我,便推门走了进来……
“你好,我叫王洒洒,这是我男朋友任艳鹏。我们来是为了五彩湖女鬼的事……”说着,已经走到我眼前开始自我介绍的女孩回头指了指沈毅所在的方向,“是他帮我们逃过了一劫,所以这次,我们也希望能够给你们提供帮助。”
虽然王洒洒和任艳鹏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可听到王洒洒说沈毅帮他们逃过一劫这事后,我心里难免狐疑起来。
既然沈毅有办法帮助别人,为什么不帮助其他人?只选定帮助王洒洒和任艳鹏是他做事的方式,还是,他当时只能帮助他们?
我素来看待一个人,不希望直接看到对方的阴暗面,甚至也不会将一个人的内心看得格外邪恶和丑陋。所以,很多时候在没有确切证据时,我不会怀疑一个人的用心和用意。就如樊月,即便我看不透她,即便我已经意识到她的多次试探,但我仍不会直接将她定位为对手,或是打算迫害我的始作俑者。
那时我看待沈毅也是如此,骨子里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我相信他不会冷漠的人,即便他脸上从未有过丰富的表情,但我还是能够察觉到他的善意和他提供的帮助。我想他这次将资料交给我,让与五彩湖有关的人与我取得联系,都是为了可以更好的解决五彩湖女鬼的事。所以在思量一番后,便感激的看着王洒洒询问:“你们能将当时发生的情况,同我们详细描述一下吗?”
他们还活着,幸运的活了下来,当初的经历没有出现在亡灵日记中,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入座之后,王洒洒和任艳鹏各要了一杯咖啡,同我们缓缓说起了那年旧事——
“三年前,我们来到五彩湖游玩,当时的情况其实和冯筱筱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在拍照时瞧见了鬼影。”说着,王洒洒便与任艳鹏相视一眼道,“可那时我们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自己眼花。刚好那天有下雨,五彩瀑布游客不是很多,但每个人身上都穿着雨衣,或是打着雨伞,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直到后来走到半山腰的凉亭时,我才发现雨衣上沾到了一缕黑发……”
雨天的情况的确不好做判断,根本不知道那缕头发是被雨水淋湿,还是本来就是沾染了水汽的怨发。王洒洒说到此处时也犹豫了一下,皱着秀眉低头陷入回忆:“我们都不是深信鬼神之事的人,虽然平时也爱看恐怖片什么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就没有多想。而那天也不是七月半,而是七月半的前一天,现在的人很少有避讳这个的了,阵雨虽然很快停歇,但夏季的天空却突然变得灰蒙蒙的。我们担心之后还会下雨,没有走到山顶就返程回旅馆,哪知在下山的途中却一直感觉有人在拉我的脚踝,死死的拽着我,险些让我滚下山道楼梯……”
说起这件往事,王洒洒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坐在她身旁的任艳鹏就当时的情况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洒洒没有告诉我那时的情形,我以为只是凉鞋打滑,便背着她下山,在五彩湖景区入口拦的出租车回旅馆。”
“如果没有他在,那时的情况我真不知该如何应对。”再次相视的王洒洒,就着任艳鹏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尽管那时坐在车上,我始终感觉后背发痒,却不敢声张,我担心说出奇怪的事会让别人觉得我疑心太重或是疑神疑鬼的,就一直没有告诉他事情真相。可是回到旅馆后,我打算去浴室洗澡时,脱下衣服才发现我的后背还沾着不少湿漉漉的黑头发,顺着我的背脊一直往下掉,吓得我不敢照镜子,拿水怎么冲也冲不掉,急得我都快哭了,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后来才发现那些头发不是我的,可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
王洒洒不敢声张,但任艳鹏却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慌乱。
虽然他们和之前遇到五彩湖女鬼黑发的游客一样,表现出了正常人应有的反应。但他们也和其他人不一样,在这起事件中谁也没有离开对方,谁也没有抛下对方不管,直到查清所有事情真相……
“我记得那天晚上,洒洒很早就睡了,可我感觉得到,她并没有真正入睡,浑身紧绷着,而且肌肤发凉。”任艳鹏皱眉,仔细回忆那时的情况,“好多次我都想问她到底怎么了,可问了几次,她总说没事,我只好守着她入睡,不敢真的阖眼,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看着王洒洒垂头苦恼的模样,任艳鹏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后来到了晚上,我听见洗手间的房门嘎吱一声开了,感觉洒洒浑身一怔,她似乎很紧张,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为了让她别那么害怕,我拧开灯同她笑说只是门锁坏了,哪里知道当我走到浴室时,才发现地上有一缕黑发正在扭动,而且嗖嗖嗖的朝着门口移近!”
那时的情况,王洒洒并不知道,躺在床上的她没有看见洗手间的情况,不知道那缕扭动的黑发在白色的地板上显得多么突兀,也不知道看到这一幕的任艳鹏究竟有多惊讶,只能注意到他步步后退的脚步,慢慢坐回了她的身边,抱紧了她……
“我当时脑子里唯一的反应便是,洒洒胆小,这种情况一定不能让她看到,正想着该用什么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时,我却突然摸到了一样东西,像湿润头发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洒洒所盖的被子上,吓得我立即松了手。”说到此处,任艳鹏再次皱眉,喝了一口咖啡,有些为难的说道,“其实现在想想还好,那时是真没碰上过这么可怕的事,只觉这头发来得古怪,还没有往女鬼的方向想,洒洒就浑身一颤,说她看到一个影子站在墙角……”
“不是一个,是四个!她们模糊重叠在了一起,我根本看不清!”王洒洒激动的形容着,手指比划着同我们解释,“就在电视机旁边靠左的墙角,和我们的床铺距离很近,我感觉阴风吹来时墙角的影子在动,但他却没有看见。而且,那时我们刚恋爱不久,头一次出来旅行,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总担心他会对我什么想法,比如通灵女友,或者,拥有阴阳眼总是和死灵作伴……”
说到此处,王洒洒很诚恳的看着我们问:“你们能理解我那时的心情,对吧?”
我点了点头,撑着脑袋实话实说:“别的不说,就这点而言我十分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我最近总是见鬼,之前还被人怀疑是引灵的罪魁祸首……”
不待我看向杨绪,声讨他对我产生的怀疑,王洒洒就已激动的握着我的手说:“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要是被人误会是我引来了厉鬼,或是只有我才能瞧见那女鬼,那得多可怕啊!”
“可怕?”任艳鹏看了她一眼,皱皱眉道,“你把所有心事都藏在心里,那才叫可怕!知道我那时有多紧张吗?!我又看不见,也不知道你说的女鬼在哪儿,只能带着你到处躲,恨不得拿一捆绳子把你绑在身上,生怕你被女鬼给拐跑了!”
“哪有那么夸张,分明是你自己也害怕好不好?!”
看着两人在这件事上斗气嘴来,我也是哭笑不得,只好守在一旁看热闹,后来倒是夏云飞难得理智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好奇的问王洒洒和任艳鹏:“那后来呢?你们是怎么遇上门外那个男人的?”
从他的语气中我可以察觉到,其实夏云飞是对沈毅有所怀疑和警惕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我也很好奇王洒洒和任艳鹏口中的答案。再次看向他们时,任艳鹏已经正色,想了想道:“后来发生的事其实挺复杂的,怎么说呢,洒洒一直能瞧见女鬼的身影,我也察觉到这件事有些古怪。虽然看不到女鬼,却能感觉屋子里冷气集聚,便穿上衣服带着洒洒离开了房间,连行李也没拿……”
“是,其实那时我们还没有联想到五彩湖,一直以为是房间里有鬼,毕竟电影里总是这么演,哪里想到那女鬼竟是从五彩湖跟来的。”说到此处,王洒洒再次与任艳鹏相视,“后来离开了房间,才发现旅馆的走廊变了样,根本不是之前的木质走廊,还是一条漆黑斑驳的走廊,有些湿气,又有烧焦的痕迹……”
一听这话,我震惊了,连忙翻开手中资料,诧异的呢喃了一句:“奇怪,这件事在张琪溶书写的亡灵日记中有被提及,但其他人却并没有提及这条走廊,难道这条走廊也是事件中的一条被我们忽视的关键信息?!”
还没来得及分析出这条关键线索,任艳鹏就立即说道:“其实我们不止一次遇到这条漆黑走廊,只是每次遇见的情况不同罢了。那天晚上我们看见的走廊是一条狭长的走廊,没有灯。我摸着走廊的墙壁湿润黏稠,不知沾染着什么东西,有着烧焦味和血腥味。我想洒洒一定怕碰到墙壁,就一直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后来感觉她的手越来越冷,我就好奇的回头看了看,哪里知道被我牵在手中的根本不是洒洒,而是,而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白衣女鬼……”
提及这段往事,王洒洒和任艳鹏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王洒洒在我们紧张的注视下再次开了口:“当时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能够听见任艳鹏在大声叫喊我的名字,可我却无法睁开眼,无法看到他,尽管他就在我身边,可是我,就是不知道他在哪儿……”
“那后来呢,你们是怎么找到彼此的?”
在我的追问下,任艳鹏继续回忆:“我只记得那时我丢开了女鬼的手,四处抹墙,连地板也没放过,指望着能在黑暗中找到洒洒的身影。可我总是碰不到她,摸到的一直是,是女鬼冰冷的脚踝……还好,后来我的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我就用手机的照明模式找到了洒洒。她就站在走廊前方,闭着眼睛像梦游一样,身前就是一闪红色的大门,红色淌血的大门……”
“你们,走入了那扇门中?”
这一次,是夏云飞提出了疑问,任艳鹏在回忆中点头:“是,也还好我带着洒洒走出了那扇大门,不然,我们根本无法回归真正的世界……”
在张琪溶提及妹妹张琪媛遇害的过程中,所提及的走廊也是如此。根据此刻任艳鹏的描述,他自称那条漆黑的走廊只有一扇红色大门可以看见尽头,另一头则深不见底。推开红色大门也是唯一的选择,也幸好这唯一的选择是生路,而非死路。
可是,不同的是,在张琪溶的描述中,走廊尽头并没有任何大门,她那时站在一条死路的尽头,直到被女鬼纠缠发出尖叫吸引了邻居方才回归现实,真正的尽头却是电梯井,是她妹妹张琪媛的死亡之地。这两者的不同,难道就在于当时陪受害女子在一起的人不同吗?
我想不明白这点,只好看着王洒洒和任艳鹏继续追问:“后来呢?第二次遇到同样的走廊是什么时候?”
任艳鹏沉了一会儿,再度皱眉:“其实我和洒洒真的算是幸运,推开那扇红色大门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旅馆的走廊,洒洒在那时也清醒过来,浑身湿透了,我担心她受凉,又不敢带她回房间,只好带她下楼前往旅馆的前台,想找服务员要条毛巾。”
这时,王洒洒也点头道:“是,也好在当时前台有人,好心的服务员看到我的模样就猜到了我们遇上了什么事,同我们说起了五彩湖女鬼的传闻……她说五彩湖的女鬼每年这时候都会出现,有时是在七月半,有时是在七月半前一天,几乎每到这个时候周围的人家都会关门谢客,足不出户,外来游客不好订房,只有几家稍微胆大的老板敢开门做生意,可他们也是不敢出门……不过对于女鬼的事,当地居民几乎全都知道,服务员连续问了我好些个问题,比如有没有遇见女鬼的黑发,有没有做梦梦到女鬼之类,情况几乎和我们遭遇的一致,我们才确定跟着我们的女鬼来自五彩湖,并非旅馆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