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暗红灯光,照亮了酒吧里的每一个角落,轻柔的音乐飘进耳朵,几个男人坐在角落的桌子边,他们抽着香烟,大罐的啤酒放在面前。

身穿石榴红马夹的男服务生站在吧台里,马夹里面是白色的高领衬衣,嘴里哼着小曲,利索地擦拭着台面和酒杯,眼睛瞟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每一个人。

白乐天站在门口往里看,等眼睛适应了酒吧暗淡的光线,走向靠近窗边的一张桌子。

服务生看到有客人坐下,殷勤地小跑过来,手里端着一个就托盘,上面摆着啤酒、红酒和白酒,另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酒杯。

服务生看着白乐天,弯下腰,手里的托盘几乎要碰上了他的鼻子,唯恐他看不清楚,眼里是询问的目光。

白乐天看到这是一位大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白皙的皮肤,深蓝色的眼睛,耳朵上戴着一枚银耳钉,他伸手指着啤酒,示意他倒一杯啤酒,接着将一张钞票作为小费搁在托盘上。

服务生倒上一大杯啤酒,轻轻放在白乐天的面前,啤酒沫像浪花一样挤在一起。他转身飘开,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活像一朵三月的桃花。

白乐天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翘起二郎腿,头靠在椅背上,手指随着音乐的旋律敲击着桌面。

大约半小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穿着鼠灰色亚麻矮圆领上衣,是保罗。他快速扫视了一遍酒吧,像一个夜间的探照灯一样,直到看到白乐天的位置。

保罗走过来,坐在白乐天前面的桌子旁,背对着白乐天,伸出手向吧台的方向打了个响指。

面朝里面,正在调酒的服务生听到声音,迅速转过身来,抓起一个大酒杯,托着托盘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保罗要了一杯紫红色的鸡尾酒,他握着酒杯的细长柄,将酒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轻啜了一小口儿,慢慢咽下去。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起来,灯光也稍亮了些,音乐换成了更加轻快的流行曲,三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妙龄女郎,站在远处的台子上,随着音乐轻摇身姿。

就在白乐天将啤酒大口喝干时,才发现一个一头黑色卷毛的男人已经坐上了保罗的桌子上,和白乐天正对面,白乐天只可看到保罗的脑袋在晃动……

他应该就是格雷斯!

此人中等身材,眉毛浓黑,棕色皮肤,穿着青色条纹的衬衫,眼睛时不时向四周看,似乎警惕着什么。

白乐天看到,格雷斯双手搁在桌子上,身子前倾,仔细听着保罗讲话,鼻尖几乎要碰在桌上的红酒杯子了。

保罗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声音很低,偶尔挺直腰板,轻轻点头。

白乐天用余光看着格雷斯,把他的样貌深记在心里,端起酒杯喝光了最后一滴,起身从后面绕过保罗他们,走向吧台,手里捏着两张钞票。

在吧台服务生的注视下,白乐天悄然离开了酒吧,来到街上。

在幽暗的街灯下,几辆汽车停在路边,白乐天基本可以确定,这里面有一辆是属于格雷斯的。

白乐天走到树下的灌木后,静静地站在那里,从这里可以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酒吧的门口,也可以看到路边的汽车。

酒吧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影投射到酒吧前的台阶上,格雷斯快步走下来,叼根香烟,右手甩着一把车钥匙,向一辆加长的银灰色劳斯莱斯走去。

格雷斯拉开车门,启动引擎,顺着街道往前驶去,车灯亮如白昼。

白乐天拨开树叶,从灌木后面跳出来,飞奔到汽车边,一把拽开车门,发动汽车,紧跟着那辆银灰色的劳斯拉斯驶去,车灯却没有打开。

白乐天远远跟随着,始终保持在劳斯拉斯后面大约几百码的距离处,像一头悄悄走近猎物的豹子,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轻点油门,告诫自己不要急躁。

有一段街道窄得像条小巷子,拐来拐去。

劳斯莱斯开得飞快,穿过破旧的街道,将披着破烂衣服的建筑远远甩在身后,拐上一条两旁栽满橡树的油漆路,路灯更加稀少,车轮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夜空高远,几个星星闪着微光。

路面上躺着几枚树叶,已被车轮轧变了形,淡淡的橡树花味儿飘进鼻孔。

白乐天想到了风教授,想起了爱丽莎,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母亲的泪水,他打了个激灵,看了看东方,明白此行自己肩负的使命。

恍惚之间,汽车冲上一个陡坡,劳斯莱斯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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