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何说有新案子,众人都同时看向徐山。
徐山却是有点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这可真是乌鸦嘴。
其实当刑警的,总是有一种矛盾的心理,一方面是不希望老百姓受害,一方面以又不想让自己太清闲。这本身就是十分矛盾的两面,鱼跟熊掌的关系。
“那好,咱们就以这个案子为例,来看一看什么才叫站在更高维度来破案吧。”
徐山的这个决定让大家都欢呼雀跃,包括梁枫在内,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怎么才算是站在更高维度破案。
而徐山自己呢,其实也没有底,他没有自己的理论,所用的理论,全都是从书上,动漫上,影视作品上看来的。其实这些都是很文艺化的东西,所谓无巧不成书嘛,现实破案哪这么容易。
等徐山拿到了这个案子的卷宗之后,不由把眉头紧皱,这个案子的卷宗题头,赫然写的是新力毛巾厂杀人案。
新力毛巾厂,不就是吴老七拿下的那个毛巾厂,近期为徐山贡献了二十万净利润的那个毛巾厂,竟然出了这等大案。
他接着往下看,这杀人案的案情倒是挺简单的,有人去新力毛巾厂的仓库里去偷毛巾,爬进去之后却发现这空空的仓库里,用白毛巾吊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两个人仿佛牛郎织女一般,一个人吊在仓库这头,一个人吊在仓库那一头,当中隔着一些最新生产的梅兰竹菊毛巾。
看到这里徐山对这个吴老七相当不满,现在这家伙既然是掌管生产,那么生产计划肯定是他定的,他却生产梅兰竹菊毛巾,那就是摆明了想要坑自己一把。
因为他许诺过只要集齐梅兰竹菊四块毛巾,就可以兑换一辆自行车的,难道说吴老七这是妒忌自己赚了太多的钱,想通过这种方式把钱从自己手里再赚回去?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相当不地道的。
回到这个案子上来,这一男一女,全都是仓库的库管,还是一对夫妻,男的有点歪头,女的有点抓手,歪头就是脑袋有点偏,抓手则是有一只一直无法展开,无法正常抓握。
这也是新力毛巾厂为了争取到福利指标,特意安排进厂的残疾人,平时吃住都在厂里,几乎从来不离厂,认识他们的人都说他们很尽职,谁曾想会在这仓库里丢了性命。
徐山看完之后,把卷宗给其他人传阅,大家看完都是紧皱眉头。
谁都知道徐山最近靠着毛巾赚钱,而这案子又跟毛巾厂有关,鉴于之前曾经发生过有人诬告徐山的事情,所以大家都觉得这一次也是有人往徐山身上泼脏水。
包老黑说道:“徐师,我怎么觉得这案子就是冲你来的呢?”
李燕子也赞同道:“就是,会不会是有人妒忌徐师你赚了钱,才出这种狠招啊?”
其他的刑警新人都是纷纷替徐山担心。
而一边的梁枫却是摸了摸下巴:“我倒觉得这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要是冲着徐山同志来的话,他们大可以选择更加直接的方式,哪怕是要害人,也不应该选择跟徐山同志没有太大关系的毛巾厂啊。而且徐山同志的那批毛巾应该卖完了吧,他们现在搞这种事情,要怎么才能把脏水泼到他身上呢?”
徐山接过梁枫的话头说道:“没错,梁队这就是站在了比你们更高的维度去看问题了。你们看到案件,看到毛巾厂,就联系到了我,然后你们就感觉这是在往我身上泼脏水。这种就是毛毛虫思维,而梁队至少比你们高了一个维度。”
马庆露齿一笑:“梁队,徐师说你是一只蚂蚁啊。”
梁枫挥手笑骂:“滚蛋,你们都是毛毛虫呢,别打断徐山同志的话,让他接着分析怎么也得让他整个跳蚤出来。”
大家都安静下来,想听听徐山的发言。
徐山在这一段时间已经打好了腹稿。这也是神棍必备的素质,什么好东西拿来就用。
“其实我可不比你们高多少,只不过懂一些宏观看问题的方法。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每个杀人案背后,都得有这么一个考虑,那就是他的死使谁受益。找到这个点,就是我们破案的抓手。咱们就以这个角度来分析,死在仓库的两个人一死,谁受益了。如果找不到受益的人,就先把因为他们的死而受到损失的人先找出来,逐一排查。”
众人听到徐山的分析之后,都是眼前一亮,似乎都找到了方向。
张成安抢先分析道:“我虽然不知道谁会受益,但是要是人死在仓库,那么这些仓库里的毛巾肯定是卖不出去了。”
任全附和道:“说得有道理,就拿福利纸箱厂来说吧,就因为泡化碱池子里死了个人,到现在这些纸箱都卖不出去,全在厂子里压着呢。”
这事情徐山还真不知道,其实这泡化碱还真能用,不过这纸箱都是给别人来装食品的,这年头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忌讳。
可按理说有人知道这死人是死在哪儿的?能这么精确在把信息传出去,应该别有用心。
回到这个案子上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讨论的方向,几乎都是关于经济损失,却没有人能想得到谁从中受益。
只有苏婧一言不发,她似乎已经察觉到一点什么了,在犹豫不决。
徐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主动提起一些大家不曾掌握的事情。
“其实要不是我也身涉其中,我也不能比你们站到更高的维度来看问题。事实上我为什么要突然卖毛巾,是因为我帮一个朋友,接手了他手上的那些毛巾。而这毛巾是那个朋友跟厂子立下军令状的,只要实现这个承诺,那个朋友就会顺利当成上副厂长。
而为什么这厂子要着急卖毛巾,是因为跟某人签订了一个对赌协议。ŴŴŴ.BIQUGE.biz
这对赌协议规定,他们给厂子投资,但是要厂子销售掉所有存货。一旦没销售完,那么那个某人就可以不花一分钱将厂子纳入囊中。”
听到这些信息,那些新人刑警面面相觑,他们也许已经对刑侦有了一定的了解了,可是对于经济活动却是一无所知。特别是我国的经侦,那都是许多年之后才有的。
因此他们可没有徐山的这么渊博的学识。
梁枫听震惊完之后一挥拳:“娘的,这是哪个人啊,这么狠,要不是徐山同志,估计这厂子就得被生吞了啊,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其他人纷纷赞同,也觉得这种行为相当可恶。要知道一个厂子可是有至少几百个员工呢。
这些员工背后还有一家老小。厂子要被整黄了,这些有该怎么营生?
也得说是现在的这些人,还是经历得少,不知道十年之后那轰轰烈烈的吓岗潮,被时代大潮卷入的那些工人们,如何在绝境之中求生,如何丢掉铁饭碗之后,重头再来,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也只有我们的人民,才有如此隐忍与韧性。
当然这是后话。后世徐山也只能在父辈的讲述当中,还有文献材料当中惊鸿一瞥。才知道那时候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分析了一阵之后,任全突然惊觉:“徐师,现在仓库里还有货,这就说明毛巾厂对赌失败,这厂子岂不是落在那个坏人手里了吗?”
其他人也纷纷惊觉。如果按照任全分析的,那么这个案子的受益人那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