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底排查,那是我国刑侦的一项利器。

虽然说是利器,但是它特别的费人工,费时间,也只有我国的警察才能完成这么海量的工作,仿佛大海捞针一般将那些凶手绳之以法。

丁泽人作为龙水钢厂的第一副厂长,跟他接触的人那是相当的多,想要排查起来也是十分麻烦。

一直查到中午,也没有任何结果,后面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徐山没有耐心去做这种枯燥的排查工作,他就像一个喜欢做饭却不爱洗碗的厨子,负责提出问题,至于执行这个层面,还得交给梁枫他们。

因此他在钢厂食堂吃完了中饭,就离开了,找到了向劲松,商量天线厂下一步的工作。宋忠宏翻供,丁泽人一死,董春生可以兑现承诺,把特种钢管提供给天线厂了,而且也不会再在厂房的事情上再从中作梗,天线厂就可以正式启动了。

这些工作,徐山可是不具体负责,他找向劲松要了一万块,决定南下羊城,去进一批服装过来龙水销售。

向劲松很爽快地拿出钱来交给徐山,还问他够不够。

徐山拿着这厚厚的钱款,连忙表示够了,估计都用不了这么多。毕竟这年头,还没有一百元面值的钱款,一万元就是一千张十块的,扎起来厚厚的一大沓,要是拿再多的钱,带着也不是特别方便。

徐山虽然不知道这年头的火车上乱成什么样子,但是他也算是看过电影《天下无贼》的,知道这年头火车上的小偷那可是相当的猖狂的。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带这么一大趣÷阁巨款前往羊城。

甚至于还有可能因为这些钱,把命都搭上去,因此徐山决定回一趟家。

他去电影院边上那个黑市上割了一大块肉,又扯了一块布,顺带买了一根挺好看的头绳,还去糖烟酒公司去称了一斤大白兔,然后骑上向劲松的二八大杠,回到了徐家。

见到徐山走进院子,大妹徐青却是十分的不高兴,板着脸问道:“窑厂怎么这么早就放假了?”

徐山这才想到,自己到了龙水县城之后,好像一直没有跟家里联系,大妹以为自己还在窑厂上班呢。

他嘿笑着说了实话:“我没去窑厂上班,而是跟一个朋友借了点本钱,做了一点小生意。”

徐青却是不信:“你还有朋友?”

这话就有点扎心了。

不过这也是事实。

老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徐山入狱,徐家落魄成这个样子,谁还愿意跟徐山做朋友啊。www.

“新认识的朋友,主要是我能帮他赚钱,这不,我帮他赚了一趣÷阁钱,拿到了我的分红……”徐山说着把藏在身后的肉拿了出来。

一看到这么大一块肉,徐青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你不会又去干坏事了吧?”

“什么话,我能干什么坏事?行了,咱们进屋说吧。”

徐青狐疑着让徐山进了门,徐山把肉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放在了桌上说道:“秀儿呢?怎么没见她。”

“她下地去拔草去了,咱家谁都有正事儿。”徐青说话的时候,盯着奶糖有点恍惚。

她鼻子尖,早就闻到了这奶糖的香味了,虽然说她已经十七岁了,可是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哪有孩子不爱吃糖的。

这大白兔奶糖,她还是认识的,但是她从来没吃过,只是看过糖纸。

所以现在看到真东西了,不免咽了咽口水。

徐山本来是买来给徐秀吃的,可是他有点低估了这年头物质匮乏的程度了,这要放在后世,哪怕家里再穷的孩子,谁还没吃过辣条什么的零食呢?所以对于许多零食,大人也不会觉得馋。

可现在却不同,这年头,买东西还得要票呢,虽然渐渐消除凭票购物,但是观念却早已经在人的心里根深蒂固了。

他见徐青咽口水,觉得心疼又惭愧。一个大男人,不能让家里人生活得更好,反倒自己在外面潇洒,真是不负责任啊。

徐山拿起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之后扔进嘴里,然后平淡地招呼道:“你也吃啊。”

“我不吃,我不爱吃甜的。”

徐青是个极为要强的女孩,少女的自尊让她放下不身段,哪怕在自己亲哥的面前,她也不肯放下架子,明明端着很累。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以后哥有钱了,让你吃更好的,巧克力啊,冰淇淋啊,你随便吃。现在你就将就一下,吃颗大白兔吧,生活本来已经够苦的了,要给自己一点甜头。”

徐青被徐山说动了,迟疑着伸手,然后又缩了回来:“省着给秀儿吃吧。”

徐山假意生气:“让你吃就吃,秀儿的我给留着呢。”

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又掏出一大把来,放在桌上。

徐青一看还有这么多,也壮着胆子拿了一颗,笨拙地剥开糖纸,小心地放进嘴里,然后眯起眼睛来,看上去十分享受的样子。

这小表情让徐山心酸无比。

日子,太苦了些。

他没有打断徐青的享受,只是默默打量着这个家,上一次出狱回来,其实他都没有来得及仔细打量这个家,虽然说家徒四壁,但是墙上贴满的奖状却证明着这个家的孩子,都是向上的孩子。

一面墙的奖状,有一大半是徐青的,还有几张是徐秀的。徐青的奖状,是发到初二的,初二之后,就没有奖状了。

徐青的初二下学期,正好是三年前,也就是徐山入狱的时候。

这让徐山陷入了沉思。按理说徐青的成绩这么好,应该上高中考大学的,可是现在她却是辍学进了厂子,在村办的粉干厂里干苦力,活累,赚得少,唯一的好处就是能照顾家里。

父母早亡,徐家兄妹相依为命,结果因为前身入狱,使这个大妹必须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一个家。

前身啊前身,你负这个家太多了。

徐山揉了揉有点湿润的眼睛,把那块新扯的布交给徐青:“你帮我找个裁缝,我打算做点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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