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秋冷着脸,他最不屑的就是这种在人群中夸夸其谈,讲些自以为是的话来吸引别人。
忍不住就讽刺出来,还要站起,叶柏连忙拉住他,沉声低喝:
“你还要干什么!现在是张扬的时候吗?”
恒秋一下惊醒,现在是逃难,而且主公就在身边,船上还有那么多金银。
常年出海的人,脾气暴躁,易怒杀人。由口角之争变成打斗是常事,如果双方实力相当还好,如一方较弱,强的一方赶尽杀绝也不意外。
那旬姓人喝了点酒,正意气风发的发表看法,突然被人打断,心中恼怒但未表露,叉腰反讽:
“怎么?躲在屏风的人不露面吗?鬼鬼祟祟偷听乃公讲话,有种出来对论啊!”
叶柏知道示弱也会引来祸事,起身将屏风移了半部,露出除恒煊外的七人。
“聒噪!”
旬姓人一看七人俱配刀,脸色不善的看着自己,不惧反笑:
“你……”
“行了行了。”
他伙伴也看见叶柏一行人气势凌厉,皆把手握刀上,而自己不过四人又是喝了酒的,于是齐上前将还要骂骂咧咧旬姓人的嘴堵住,强拽着往外走。
旬姓人被人拉到店外后,用手一挣,不耐烦道:
“行了!放手!”
众人松开后,旬姓人若有所思道:
“那群人听口音像半岛人。”
“半岛人怎么了?”
旬姓人:“看样子还是刚出来的。”
他伙伴更疑惑了:
“然后呢?”
旬姓人臭骂:“真是猪脑!”
“我们也是半岛人,但我们是急忙往新嘉赶,现在曼人还没走,就算走了也没几天。
他们急忙忙的就往外赶,而且是几天前就出发了。肯定有急事!”
他伙伴不想了解,于是就随意敷衍过去。旬姓人却好奇了,也不管他们,就到刚才那家客栈对面的客栈藏好。
过一会出来了一个人,他犹豫了一会儿没管。至傍晚,就看和他争吵的人和另外几人出来了,明显护卫着中间那个刚才没露脸的小子。
旬姓好奇心被钩起,猜他们是登船,于是抄近路到码头藏好,因为潜随容易被察觉。
果然一会看见恒煊一行登船了,旬姓看他船就起了疑惑,是艘大船,看他下水线不到装满货物时的一半。
如此匆忙离开半岛,货又不装满,旬姓人想了会,又看见那船上下来十几人,于是想了个办法。
旬姓人跟着他们进了一家客栈,果然进去是狎妓,却不饮酒,直接上二楼了,警惕性很高。
旬姓人开始猜测,少年虽然穿着普通,但几人却保护他,那群侍卫从装备与气势上超过寻常水手。
所以那个少年多半是大夫之子或本身就是大夫。
急忙从半岛离开,是大船却载货量又不多,所以不会是贸易,他们同伴出来狎妓却不饮酒。
就只可能是有急事,但也不对,有什么急事需要一个年轻大夫?更重要的是如果有急事,为什么不驾驶速度更快的船,而是这种速度一般的大型商船?
旬姓人就是这种对什么事一但产生好奇,就非要探究清楚,否则睡不好吃不好的人。
于是决定先搞清楚是哪府那家,旬姓等那十几人走了后,就贿赂娼妓,问看出有没有家纹。
娼妓思索一会儿:
“是个恒字,他的衣服上没有,但腰带上有恒氏家纹。”
这就简单了,芳国半岛上,是大夫之位的恒氏就只有攀府与登嘉府二家恒氏,但那具体是哪个恒氏他就不清楚了。
想到这,他又将目前所得结论告诉了他同伴,果然,他同伴也好奇了。
于是开始在船舱里议论,旬姓人讲:
“目前可以确定,是哪家恒氏有急事出海,而且警惕性很高。但矛盾的是坐了大船,不是小船,又不是为了贸易,却又装了不少东西。
可以确定多半与曼人有关!”
其他人:
“与曼人有关……”
“曼人来了,恒氏有急事出海……”
“曼人能干嘛?”
“抢咯烧咯杀咯,还能干嘛?帮你耕地除草?”
“哈哈哈哈……”
“曼人已经和执政卿谈判,结果还没传来。”
“那恒氏到底有什么急事?”
……
众人想了半天,议论半天,也没结论就陆续睡去,只有旬姓人还在想,到是什么事?
曼人与执政卿谈判,应该能成功。曼人就会退走,抢劫,急事,大货船,没装满,很警惕,大夫或大夫之子……
旬姓就这样想着,想将这些要点串联起来,在案边枯坐至半夜,突然看见长案边上有一粒米。
旬姓皱起眉头,瞳孔开始收缩,米,大货船……
“有了!”
旬姓终于想到一个解释,兴奋的将其他人叫醒:
“快快快!我已经想通了,快起来!”
所有人被在迷糊中被他摇醒,睡眼朦胧地看着他双眼冒光的讲:
“是粮食!”
“什么?”
他很自信的拍着同伴肩膀讲:
“是粮食!曼人来了干嘛?抢啊!杀人啊!肯定是曼人退走了,但抢走了粮食,半岛各大夫要采购粮食。
本来甸地较近,但南部靠海三国中,实国与印国十年交战五次,没有余粮,而休国被勃,毛两国占了一半土地,休,毛两国交战,也不会出粮。
恒氏最先察觉,于是命自己儿子去往震旦买粮。而且是先与震旦东部诸国签订合约,趁其余大夫没来时,以较低价格先买下大量粮食。
东部诸国一但见各大夫都来买粮,肯定会涨粮价,而恒氏又一边以高于自己买时粮价,低于诸国的粮价的一个差值买给芳国大夫。”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旬姓又讲:
“这种事情让恒氏很急,但自己也缺粮,只能用大船是为了回来时装粮,而大船又装了什么呢?”
刚开始旬姓人高兴的是因为以为自己通过恒氏一行的异常行为而猜到他们的意图了,现在却是高兴另一件事。
“装了什么?”
一个年轻小伙疑惑问他。另一个年长的猛拍他后脑勺:
“笨啊你!肯定装的是买粮的金银或丝绸!”
“没错!这样不就将那群人的反常行为全解释通了!那般船上装的是金银!最低都是百万两银!”
旬姓人的兴奋让所有人沉寂了一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半响,年长的才试探的问:
“所以你的意思是……”
旬姓人直言:
“抢了!”
“不怕恒氏报复?”
“在海上动手,谁知道?”
“我们拿得下?”
“再叫三艘船。”
“……”
见他们沉默,旬姓用低沉带有魔力的声音诱惑:
“大家都是平民,我也不过是一士族的庶子,最多继承几十亩地。可如果这此成功了,我们就再也不用年年在海上奔波。
更好的办法是我和我父亲商议,不要他给我半两银,也不要一块地,只要他向国府报备,将我列为分家,到时你们跟着我。
有人有身份后,我做为士族分家可以投靠外岛如爪哇,吕宋的某一家大夫名下,他们有太多土地空闲了,肯定会划我一块封地,你们就成为我的封户。我可以和你们约定,一百五十年内不向你们及你们子孙征税。”
众人一愣,惊问道:
“什么!竟然还有这个办法?”
旬姓傲然道:
“你们一介平民,当然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芳国有法令,大夫,士族除嫡系继承身份财产外,不能继承的庶支,如果宗家承认并且愿意出钱出人,让这支庶支在外岛上开发荒地,这支庶支将得到一定规格的爵位。
大夫一级现在是太难了,但士族一级庶支只要有带人就行,随意投靠那家大夫。
只是最近百年半岛士族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热情了而已。”
“那怎么和我们领主讲?”
“你们就不过七家人,一把银子砸下去都够你们七家交一百年税了。”
众人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以,越兴奋。
他们这艘船是素府一位下大夫的,领船的是位士族,虽然有些忐忑。但最后还是被劝服了。
同意全船出动去抢恒氏之船,之后与另二艘船商议,并将恒氏船上满载金银的消息告知。当夜就达成同盟和行成计划。
第二日清晨,见恒氏的船出港了,三艘船也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