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份上,李宽再傻也听明白了,老房是希望他,忘了过去,跟他的兄弟们一样,好生的当个亲王,安享这荣华富贵,莫要再生事端。
不管房玄龄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试探他,李宽都明确告之,他不会走,更不会放下屠刀,他需要借助这个了结前事。
就在李宽转身之时:“殿下,你误会了。老夫经历过与你类似的事,我同样也走过弯路。”
“所以老夫希望你,不要被这种情绪左右,不要失去你的冷静,这是大忌。”
是吗?行,就当相爷是看在他舅舅面上,尽的一份心意吧!
李宽拱手敷衍了事:“小王谢相爷提醒。”
房玄龄摆了摆手:“那篇过去了,我们现在可以聊聊另外一件事了!”
恩?还有事?
李宽虽然不耐烦,但碍于颜面,也只能坐下来,听房玄龄把话说完。
“赵国公府的贵女-长孙冰卿。”
“听说你与她有些交情?”
交情?这话可不能乱说,李宽一个老爷们无所谓,但人家可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别坏了人家的清誉。
李宽解释了一下,他们就是医者与病患的关系,他有旧疾,长孙冰卿帮他治病而已。
当然,他能活到现在,也多亏了她的医者仁心。这是一份大人情,李宽一直都记着,总有一天,他得把这人情给还了。
可房玄龄却不这么认为。大唐的皇子和赵公的女儿,从身份地位来讲,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他们身份太特殊了,成为朋友,或者其他的,未免有些不合适。
“朋友怎么了?我们还亲戚呢!赵公都没反对,反倒是您,管的太宽了吧!”
真是的,又不是他们房家的贵女,管的找吗?房玄龄是他舅舅的挚友不假,可毕竟不是他舅舅。
房玄龄摇了摇头:“你不要误会,老夫绝对没有干涉你生活的意思。但”
但本朝开国不长,朝堂中占满了功臣。荣誉隆恩无过于赵国公,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推诚置腹无话不说,又以子女婚姻为约,以示荣宠
房玄龄只是要提醒他,长孙家已经出了一后、一储、一相,还迎娶了嫡出的公主了。
若是再出一位王妃,对长孙家,或李宽,都没什么好处。瓜田李下嘛,他这么一个身份,还是要避嫌的,尽量!
岂不闻,贞观初年,长孙无忌也不得不听文德皇后的话,放弃相位,这就是为了避嫌。
人都是有情感的,这太天经地义了。因此很多人经常都忘了,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衰,天地之常数也。
“老夫希望你记住,天家子弟,做个孤臣,方能自保善存。”
房玄龄还可以告诉他,不管是念及与杜如晦的旧交,还是看在李宽多有战功的份上,房玄龄对他只抱有好意。
李宽和百骑卫最好不要让他找到一丝弹劾的可能,否则房玄龄会想尽一切办法,参到李宽就藩为止。
他不怕李宽怨恨,李宽还年轻,还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但将来有一天,他会懂的。
可李宽并没有像他心里想的那样怒行于色,而是沾着碗里的水,写下了“东宫”二字。
储位之争的端倪已现,诸皇子之间,暗自倾轧,在朝中拉帮结派,广罗党羽。房玄龄向把他支走,无非是怕李宽也起了觊觎之心。
端详着,那两个字,房玄龄叹了口气,不由在心中感慨,果然是杜克明的外甥,心思缜密,机敏练达,就他这股聪明劲头,就不下于李泰。
可光聪明、勇武是没用的,想坐上那个位置,不仅要经过陛下点头,更需得到关陇世族的点头。
李氏得天下,多赖关陇世族之力,圣人行政也颇为依赖,所以他们在朝廷、州府占据大量的位置,掌握着话语权。
而关陇以长孙家为首,长孙无忌嘴里不管怎么说,房玄龄都不信,因为他总不会放弃三个外甥。房玄龄不想李宽被东宫、长孙家利用,成为他们手中刀。
李宽经历的事还少,不了解长孙无忌,当年他带尉迟恭处理东宫、齐王府家眷的时候,那股狠辣决然,房玄龄这辈子都忘不了。
不要觉得,太子对他屡屡礼贤下士,长孙无忌对他和颜悦色,就什么好事了。他们今天给的,明日要李宽还的时候,那就是要见血的。
等那位坐上太极殿,为了显示新朝的气度,新君的宽和,势必要化干戈为祥和。回头望来,还有比他这个掌管百骑卫的楚王,更合适的吗?
“房相,在这弘文殿,你敢这么说话,你就不怕传出去?”
弘文殿外,可不比其他地方,纵然是晚上,这里也有几十个书吏,来回的传达文书。
说这么露骨的话,房玄龄就不怕传到圣人,或长孙无忌的耳中?
呵呵,抚了抚胡子,房玄龄沉声道:“老夫在这弘文殿里坐了十几年,这点力度要没有,不早让人欺负死了!”
话说到这份上,房玄龄也只想要句痛快话,李宽是走或不走。天家不比寻常勋贵人家,不及早抽身,怕是就要深陷其中了,无法自拔了。
恩,李宽接过房玄龄递来的果子,沉思片刻,那些枉死之人,历历在目,遂摇了摇头:“相爷,掏了心窝子,宽也不能藏着掖着。”
“非我贪恋权位,负有野心。我不怕死,也记不得多少次命悬一线。”
“多少人因为而死,我可以不为自己想,但总要给他们个交待。”
是,房玄龄说的没错,李泰是跟他杠上了,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也在拉拢他,甚至连老三也是接二连三的发帖子,请他过府一叙。
看似他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可着其中掺杂了多少功利心,他心里有数。
至于,皇帝给他安然后半生的许诺,李宽也不全信,当年他还跟先帝保证不造反呢?
“小王对时局就八个字:观时制变,善胜不争。”
“不管是谁,不要挡了小王的道儿。否则,就别怪小王掐了他们的前程。”
恩,见事已至此,这小子犟得跟驴一样,房玄龄还能如何。可像李宽这般,一本正经的当差,终究不是自存之道。
老房给他出一招“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是丘八出身,丘八的脾气当然不好,就像尉迟恭和程知节,有时候做些混账事,圣人也不会计较。
“另外,老夫已经兼任了太子少师,不在乎再兼一个楚王师。有老夫这三分薄面,你惹祸方便一些!”
他选的路,李宽不走,那房玄龄只能退而求其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然了,这楚王已经成年、参政,这有没有老师管教,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所以圣人一直未曾提及。
若李宽惹了什么礼教、家法之类的事,自然会人把这事提出来。
“怎么闯这个祸,你自己掂量着办!”
“真的什么都可以?”BIquGe.biz
“当然不是,你还想把天捅破怎地!”
“是,小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