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这辈子,从来都是抓人痛脚,喷的人家体无完肤,极少情况像这般哑口无言。

头一次,是皇帝拿他最爱吃的菠菜,笑话魏征也有不能保持仪态,因私而望公的时候,弄得他哭笑不得。

第二次,是魏王抢亲,李泰为报复不能入住武德殿之仇,特意搞了这么一出羞辱他。虽然是后道歉,但通过这次的事,魏征觉得该多留心他了。

第三次,就是这次,百骑卫这么个酷吏军卫,他眼中的义纵、宁成之流,竟然也是有些有肉的汉子。纵然有些奸商行径,也非为私利,情有可原,倒是他这宰相有些不尽人情了。

这个小楚王,不简单啊!李义府在门下省任典仪时,表面上随和有礼,与人说话,总是和言悦色,但内心褊狭嫉妒、阴狠残忍。

可到了他手下,硬是被调教成了用心正大的干吏,一丁点歪心思都不敢用。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厉害的驭人手段,果然是人头血海拼杀出来的人物。

看着他与太子并肩离开,魏征不免有些担心,这楚王骁勇有谋,心智高远,非常人可制,陛下百年之后,他不是大唐的长城,就是国家的祸害。

魏征真是有些糊涂了,天子怎么保证,楚王能不起觊觎之心,一心一意帮着太子稳住东宫的局势,辅佐李承乾接过这大唐的江山社稷呢?

是的,魏征不确定,长孙无忌更是没底,所以他让李承乾要放下储君的架子,尽可能多于楚王来往。

要加恩,要超过对其他宗室,在争取楚王的同时,也要让圣人看到,非太子不悌,只是那些人有野心罢了!

楚王重情念旧,文德皇后的养育之情,就是李承乾拉他入局,加入东宫阵营的最大筹码。

过去,面对兄弟们的咄咄逼人,李承乾独木难支,有了楚王,太子的压力就轻多了,才可以游刃有余巩固储位。

李承乾呢,也并非是无能之辈,少年时便展示出了经国安邦的卓越才能,有一次圣人让他试着写一写治国的策略,结果他很快便写满了三页纸,内容很有价值。

李世民看了后非常得意地向侍臣们炫耀说:“先论刑狱为重,深得经邦之要。”

不仅如此,在经学一道,也有不错的造诣,孔颖达撰《孝经章句》,还让颜师古注班固《汉书》解释详明,他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按照才能来说,李承乾不比李泰,也没干什么祸国殃民之事,至于他的那点小爱好,也与治国无碍,汉武帝不是也有韩焉吗?

李宽当然能看出李承乾的招揽之意,更知道这是长孙无忌的安排。可李宽没心情介入他们兄弟之间争斗,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刘世龙身上。

百骑卫奉旨纠核百官同时,他还遴选了一批察子,专司刺探追查,上至官场,下至江湖,就是挖地三尺,李宽也要找到他。

“太子爷,你要是真心疼兄弟,就给我点时间,把事清了,咱们再说。”

“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帮着老四,任何情况下,都不会!”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是个人就有缺点。李泰想争东宫那把椅子,他理解,天家的子嗣,但凡有机会,谁能保证不动心。

可为了那把椅子,就愿意把儿子舍弃,那真是心如蛇蝎,毒过老虎啊!与这种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人,做敌人比盟友更安全一些。

李承乾听老二语气不善,心中也是高兴,老四是把他二哥得罪狠了。能说出这种实诚话,李承乾就心满意足了,有当初旧隙在,他也没指着一次就把李宽拉入东宫。

高兴之余,李承乾兴致勃勃的说:“二郎,孤知道,将军都爱兵器、铠甲、战马三样东西。”

“孤啊,特地向父皇请了旨,带去秘库挑选兵器、铠甲,再去御龙苑,挑一匹合适的战马。”

皇家秘库藏品,每一件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且都是独一份的,它们的价值可不仅仅是钱能衡量的。

而这秘库,乃是天子直接掌握的武库,即便圣人为秦王、天策上将之时,也无权与闻。李承乾为了交好他,还真是肯下血本。

李宽的手里虽然有霸王戟,但那柄武器太霸道,他的病又没调养好,实在掌控不好力道。龙骨刀又太普通,发挥不了战力。

挑一柄合适的兵器代替,对李宽太重要了,太子礼送的真是时候。李宽也是拱手笑道:“那臣就多谢殿下了。”

李承乾摆了摆手,很是大度的说:“孤说过,孤是诚心与你握手言和。咱们兄弟尽弃前嫌,必当无敌于天下。”

这话可是把李宽逗乐了,武德四年,武牢关大战窦建德,圣人对尉迟恭说,我持弓,你持槊,这天下还有谁能拦得住?

他还真是死性难改,打小的毛病还没板过来,处处都不忘显示他嫡长的地位。这是个病啊,得治!

“太子爷,听说你也习得了金虎十三式,得空切磋一下?”

切磋?

切磋个屁!张亮是怎么说的:八尺将军千里骓,拔山扛鼎不妨奇。吐谷浑、吐蕃,多少精兵猛将都折在他手,李承乾的那点弓马,算得了什么。

“行了,孤明白了,你小子是又想过过揍太子的瘾,是吧!”

“孤,我跟你说,上次就算孤还你的,再打可就是刺王杀驾了!”

李宽耸了耸肩膀,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懒洋洋的说:“太子爷,你呀还跟小时候一样,又菜又爱玩!”

这话可是踩着李承乾的尾巴根儿了,一边疾步跟上,一边数落李宽:“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有孤这个大哥替你挡着,你早让建成那五个败家子打死了!”

.....夕阳西下,一抹余晖染红了天际,望着太子兴冲冲与李宽斗着嘴,穿过承天门,宫门上的长孙无忌长长地叹了口气。

多少年了,他都没再见太子如幼时一般肆意的欢笑过了,这大概就是因为寂寞吧!玄武门之变,李承乾的玩伴都没了,李宽回来了,应能稍稍慰藉。

长孙无忌扭头看向乾陵的方向,喃喃道:“观音婢,这要是还保不稳他,我就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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