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么?是这个时候么?”

在神龙的法术下,邵易宇和父亲邵聪的“灵魂”回到了过去,这是邵聪和神龙当初的约定-------不过,邵易宇也坚持要来。洛凝只得听从主人的吩咐,把他也一道送过来了。

“你就是在这家医院出生的。”邵聪忐忑不安地四处看着这近三十年前的场景,终于肯定地点了点头,含着泪‘花’道:“是的,就是这里,就是这个时候。”

邵易宇看着黑鸦鸦天空中飘舞的雪‘花’,感慨道:“原来我出生的时候这么冷,还下了雪。”

邵聪却没有听见儿子说话,看着四楼亮着的灯光,吸了一口长气:“那是手术室。没错,就是那儿。”

邵聪兴奋起来,一边向四楼飘去,一边说道:“那天你妈突然半夜肚子痛,生你半天生不下来,医生临时决定行剖腹产,我高高兴兴地把你妈送到手术室去了。当时整家医院半夜就这一台手术,就是那儿,没错的!”

邵易宇跟在后面,一道向四楼飘去,想到一会可以见到一生中最亲却“素未平生”的亲人-----母亲和刚生下来的自己,邵易宇更是有些“忐忑不安“。

手术室,一个年轻‘女’医生风风火火地从‘门’外向手术间走去:“你丈夫呢?人呢!”

病‘床’上的‘女’子怯生生地说道:“他应该在外面啊!”

‘女’医生怒道:“什么外面!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是什么老公!自己老婆开刀他竟然跑掉了。”

‘女’子急了,小声道:“不会的,他不会跑的。”

手术间两个‘妇’产科医生也帮忙说道:“是啊,他老公一口一声宝贝地叫她,俩个人粘乎着呢,应该不会跑的。”

‘女’麻醉师拿出一张纸来:“可外面真的没有人啊,你看,这麻醉单上他还没有签字,叫我怎么做麻醉呢?”

稍微年轻一点的‘女’‘妇’产科医生愣了愣:“我出去看看。”

一会,医生也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气愤道:“他真的不见了耶。奇怪,老婆生孩子的关键时候,他跑哪去了?”

年轻大点的主任道:“也许上卫生间了,我们等一下吧。这麻醉同意书不签字就没办法打麻醉,不打麻醉我们也没有办法开刀。”

全世界standby,都坐在旁边椅子上等着这个老婆生孩子,自己却跑得无影无踪的男人。

大家一边等,一边奇怪,还一边骂着这个不负责任的老公。而这些话也一句一句听入邵妈妈的耳中。

邵易宇奇怪地问道:“爸,你当时去哪了?”

邵聪可没空理会邵易宇,“穿”过手术室的大‘门’,再“穿”过手术间的大‘门’,疯狂地喊道:“给她打麻醉,快给她打麻醉啊!我求求你们了,快给她打麻醉啊。”

邵聪伸手出来拉麻醉医生,可却拉了个空,自己还差点摔倒。

邵易宇拉住父亲:“神龙说了,我们只是神游过去,如同看电视一样,她们是看不见、听不见的------我们改变不了过去。”

邵聪知道自己再努力也是徒劳,神伤地坐在地上,大哭道:“求求你们救救她吧,救救她吧,她一会病情就要突变,一会就要不行了,我求求你们------”

果然,‘女’麻醉师大叫:“不好了,怎么血压突然降下来了?”

两个‘妇’产科医生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呀,大出血,快上麻醉。”

‘女’麻醉师也慌了,咬了咬嘴‘唇’:“可没有人签字,我不能上麻醉啊,这么危重的情况下,打麻醉的风险更大------”

“但你不打麻醉孕‘妇’和小孩都有危险,两条人命啊!”

一个年老的麻醉科主任听到里面吵闹进来,问清了经过,指挥道:“你,立刻升血压扩容抢救。”然后又指着两个‘妇’产科医生:“你、还有你,赶紧去刷手上台。”

‘女’麻醉师还在小声说道:“孕‘妇’家属还没有签字,我们上不上麻醉?”

主任没有理会她,对孕‘妇’说道:“你自己能签字吗?”‘女’子全身冷汗,就快要休克,咬着嘴‘唇’说道:“能!”

主任把笔给了孕‘妇’,孕‘妇’再次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清醒,在麻醉同意书上缓慢费力、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只写了三个字,但对她来说却不亚于爬了一座高山。

邵聪泣不成声,用手“虚无地”爱抚着自己的爱妻:“宝贝、宝贝、坚持住,老公就在你身边,老公没有走远,就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邵易宇的眼泪也掉了下来,看母亲的痛苦,彻底失去了理智,拉着父亲斥道:“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要是早签字说不定-------”

邵聪没有回答,却哭得更加厉害。

字签完,所有医生如释重负。主任手一挥:“血压好了一点,快上麻醉。”

“等会。”

竟然有人胆敢制止麻醉科主任在这关键时刻的英明决策,所有人都满手术室找这个不知深浅的人。

“请等一下。”这个人又重复了一遍------竟然是孕‘妇’本人:“能把纸给我,我写几个字给我老公行么?”

‘女’麻醉师犯难地看着主任,主任看了看病人的血压,点了点头:“快点。”

孕‘妇’又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道:“手术你不在,我自己签字。”写到这,孕‘妇’开始呼吸困难。

连主任都失去了涵养:“好了么?快点。”

孕‘妇’道:“快了,就几个字。”她接着写道:“我要把你最心爱的东西带走----”

写到这,她手一歪,晕了过去。手上的纸也飘到了地上。

雪白的纸上,赫赫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虽然歪歪扭扭,但意思非常清楚明白:“手术你不在,我自己签字,我要把你最心爱的东西带走----”

本来邵易宇以为这是一个误会,内心也一直希望这是一个误会。可自己“亲临”现场后才知道:自己父亲简直是一个浑蛋,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抛妻弃子,害得手术没人签字,耽误了手术时机,误了母亲的一条人命,全世界知道真相都会谴责父亲。假如换成自己,也会愤慨地写出同样的话来。

邵聪看了看纸片上的字------这个让自己二、三十年来寝食难安,一辈子内疚的字,闭上了眼睛。再扭过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爱妻生命之火的消亡。

一种世间最难言的痛苦涌了心头,这二、三十年来自己一直拼命地挣钱工作,满以为自己已经忘记这种痛苦。但今天yesterdayoncemore,把这种痛苦**‘裸’地剥开坦‘露’在自己面前,却发现它已经凝成世间最苦涩的一杯酒,最后的结果是自己要以百倍的痛苦把它再喝下去,等待它哪一天再泛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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