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对城中各大势力定下的条例,在几天的发酵后,终于传遍了整个临州城。

事情始于,唐家等外城势力,突然发现之前接触他们的世家都变得疏离。

合作这种事,一向都是有条款的,开始唐家等外城势力还以为,是自己要求过高,临州城的世家舍不得好处。

等降低了要求,临州城这些世家还是对他们不闻不问之后,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至此,城主府会议上的事暴露。

所有人都知道城主府定下的新规矩,本城势力,不得与外城结盟。

……

某处酒楼,数十家势力在此齐聚。

“城主府欺人太甚!”

坐在侧席的中年男人,恼怒不已。

“他此举分明就是针对我等!”

说话的是唐家的二爷,名唤唐先,唐家本家在富丽城,此次来临州城坐镇的便是这位。

一旁,有人附和。

“是这个道理,而且关家的要求也太过分了些。”

与他们合作的话,就要被临州城除名,那些世家绝不会做此等毁基业之事,这等于是断了他们的路。

有人附和,也有人不以为意,“我觉得诸位言重了,小小一个关家,难道还真的拦得住我等?”

有人嗤笑,“小小一个关家?刘三爷,你怕不是忘了,这位关城主可是武阳郡王亲自教导出来的弟子,还是从战场上淌过血海回来的,要真小看了他,呵,到时倒霉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在场的也不全然是一条心,都是周边邻城,甚至许多世家间还有旧仇。

刘三爷被男人的话这么一刺,顿时大怒。

“章绪,你小看谁呢!”

章绪冷笑,“还能谁,不就三爷你么?”

刘三爷,“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其他人纷纷劝架。

“刘三爷莫生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章七爷您也少说两句,今日咱们聚于此,可是为月公子来的,得给月公子面子才是。”

“对对对,月公子还在呢。”

要说身份世家,在场的人都差不多,左右都是某个世家的二把手三把手,有权有势。

但比起后台来,十个他们加起来都不是月枭的对手。

无他,他们这些人都是在为背后某位大人物办事,来临州城奉命争夺桑域阁,而月枭,那就是大人物本尊。

小杂鱼和钓鱼的,自然不一样。

别管暗地里怎么争,当面面子得给。

月枭被众人请出来,也没太多表情,像是习惯了这种场景,懒洋洋道。

“桑域阁的货本公子看了,是好东西,但你们吃不下,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劝说你们主子放弃吧。”

众人不语,只是客套的笑。

开玩笑,为了争皇商的位置,那些大人物连老本都准备好了,你一句话就想让别人主动退出,想什么呢?

知道众人不会当回事,月枭也不再说这个,而是针对之前城主府的问题道。

“依本公子看,关家这规矩也不是没有漏洞。”

他换了个姿势,神态懒散,“他禁止城中势力与我等合作联盟,但联盟的定义是什么?

之前我跟柳家,那是公开言明联盟之事,要是不公开呢?”

闻言,众人神色变幻,内心浮现无数想法。

月枭捏着茶杯把玩,“城中这么多势力,生意总要做吧?进货渠道呢?售货渠道呢?交易算联盟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要怎么做还用的着我说么?”

月枭的话不多,却句句说在了点子上,让众人敬佩不已。

一时间,全是众人的马屁声。

“月公子大才,我等果然是老了啊。”

“月公子一言惊醒梦中人!”

“我等要谢谢月公子啊!”

月枭只是听,也没放在心里。

这里的都是些老狐狸,他提出的想法不是没人想出来,只是临州城现在对这方面看管的严,不想做那个出头鸟罢了。

同样,他也不想当出头鸟,所以才将这些人邀来,把想法剥开来跟所有人说,看有没有傻子会身先士卒。

一群人心思各异的吹捧着,宛如一家亲。

其中,也有人提到了临州城的势力。

“据我所知,柳家在临州城只是排在前五罢了,月公子为何不选择更有实力的几家?”

月家觊觎的是沈家的桑域阁,比起跟柳家联姻来,要是能跟沈家联姻,不是更直接简单么?

月枭但笑不语,“沈家当时还在京城。”

在京城可以等,总比迂回谋取来的简单,月枭这话显然不是真心,但大家本就是对立立场,他不说也不好追问。

不过提到沈家,在场那位唐二爷微微变了脸色。

他想起了前几天的事。

自家女儿与侄女带护卫上街,却被人杀了两个护卫,女儿和侄女还被人绑了回来。

绑人送上门的,就是沈家,那位沈家人还放言要他赔偿一百万两,女儿却说她只是打碎了店里两个碟子。

唐二爷在富丽城横行惯了,哪里会在意这种小威胁,来人要是好声好气商量,他说不定还会给些面子。

当场就将人赶了出去,银子也没给。

现在听见众人聊沈家的事,他突然就有些心慌。

“敢问刘三爷,你们说的沈家,是武阳郡王府的沈家?”

他问话时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刘三爷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唐二爷这是……得罪了沈家?”

不否认的意思,就是是了?

唐二爷后背惊出一身汗,脸色惨白,颤抖着嗓音道。

“前两日……小女和侄女……不小心得罪了沈家人……”

他还以为,就是小城里一个家族……

出门前,大哥一直交代,来临州城了切不可得罪武阳郡王府,他一直以为注意这点就行了。

没想到临州城的人,根本就不称呼武阳郡王府为武阳郡王府,而是沈家……

这糟心的……

刘三爷目光怜悯,“别迟疑了,上门认错去吧,咱们虽然在打桑域阁的主意不假,但也没想过直接得罪沈家。”

武阳郡王府的特色是什么?

一夫一妻,以及子嗣少。

子嗣少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每一个人都重要,都受宠。

临州城这位沈家家主是谁?

是武阳郡王的小儿子,听说那位沈家大爷就快继承郡王之位了,到时候,这位沈家主就是郡王的亲弟弟。

你说你是疯了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招惹沈家?

唐二爷是真的快吓懵了,心里又气又悔又恨。

沈家也是有毛病,你武阳郡王府出身,这么大这么响亮的名号不用,一口一个沈家,鬼知道是哪个沈家!

这不是让人来招惹你么?

“那我现在怎么办?”

刘三爷眼一翻,“还能怎么办,上门道歉呗,祈祷你那个女儿和侄女没把人得罪的太狠,那还有机会。”

唐二爷学到了,连这私宴都待不下去了,起身就要先回去。

见他着急,刘三爷好心的多提醒了一句。

“劝你回去还是先问问你女儿和侄女是怎么回事,知道经过才好道歉,免得阴差阳错造成更大的误会,那你唐家就真的麻烦了。”

是唐家,不是你,这就证明了很多问题。

唐二爷彻底怔住,连忙跟刘三爷道谢,急急忙忙跑掉了。

房中还有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眼见一百五六十斤的唐二爷,跑的像阵风似的,哈哈笑道。

“唐二爷这是遇上什么急事了,跑这么快?”

刘三爷摇头叹息,“急倒不急,就是把沈家给得罪了,估计得罪的还不轻,我看唐家要倒霉了。”

问话那人一滞,复而跟着摇头叹息。

“那是要倒霉,不过他倒霉也好,咱们也能少个竞争对手。”

“说的有理。”

在场的有旧仇,自然也有旧友,对立的是他们背后的势力,而不是他们,他们属于拿钱办事,又或者是大人物的附属势力。

不管是那种,背后那些大人物都离他们太遥远,他们能顾及的,也就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罢了。

酒楼中的交谈还在继续,被人追捧搭话的月枭也注意到了离去的唐二爷,甚至连他离去的原因都听到了。

他抚了抚茶杯盖,唇边扬起淡淡弧度。

沈家。

唐家做这个出头鸟,也不错。

沉默中,他想起了刚来临州城时得到的消息,心中喟叹。

一个柳家,哪里值得他联姻?

沈家那位义女,是桑域阁的主人,与她联姻岂不是更好?

可是啊,她偏偏是沈家那位小公子看上的女人。

谋娶她的话,与沈家就是结死仇,别说是皇商之争,接下来大半辈子,沈家都不会放过他,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就是他不能说出口的原因,可惜,知晓的人没几个。

*

再说唐二爷,一路紧赶慢赶赶回府,唐二爷直接让人把女儿和侄女叫了来。

大堂里,唐沁和妹妹唐晓各站一边。

“爹,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前两日在桑域阁吃了暗亏,虽然最后爹没有赔钱,也没有理会那个叫嚣的沈家,但她还是有些被吓住了,这两日都没敢出门。

就连晚上睡觉,也都是梦见护卫被刺死在她面前,血流一地的样子,以至于她现在的精神都不太好。

唐二爷看见女儿就忍不住拧眉,“沁儿,我问你,前两天你去的那家店,叫什么?”

旧事重提,一提起那一日,她脑中就满是护卫浑身是血的样子,心中后怕,她恼怒道。

“爹,事情不是过去了嘛,你还提这个做什么!”

唐二爷无子,就这一个闺女,平时最是宠爱,也是宠坏了。

“我倒不想提。”

偏偏那人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唐二爷声音瞬间沧桑了好几度,“沁儿,你还是好好跟爹说吧,店叫什么,在哪,你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全都要说。”

这还是唐二爷第一次这么郑重的问她。

唐沁有些吓住了,“爹……这是怎么了?”

唐二爷只是疲惫的看着她,“说吧。”

依出来时大哥的说辞,沈家继承了武阳郡王府的秉性,十分记仇,沁儿和晓晓又把人得罪了,他还没有赔沈家的损失,外加把人赶了出去。

这次的事要是一个弄不好,唐家可能就要倒大霉了。

他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大哥说。

现在只能祈祷,沁儿跟沈家只是小摩擦。

一连数次被逼问,唐沁也隐隐有些怕了。

“也没发生什么……”

“就是晓晓说喜欢那家店的花,我们想买,店里有个婢女打扮的人说打烊了,然后……我们就发生了一些摩擦,我一时气不过,就摔了两个碟子。”

说着说着,她也变得有底气起来,这件事又不全是她的错。

本来嘛,她又没打算抢,就只是想买几盆花而已,卖给她又能怎样?

“爹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这个脾气,也不全是我的错,那时候还那么早,谁知道他们就打烊了。”

如果只是这样,沈家再嚣张也不至于动手杀人吧?

唐二爷有些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偏偏女儿一副,这又不是我的错,只能怪他的模样。

他拧眉,也知晓一些女儿的脾性,转了身子,柔声去问一旁的唐晓。

“晓晓,你告诉叔叔,前两日你们去买花,发生了什么?”

唐晓是唐家家主的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她哥哥和父亲要掌管富丽城的事宜,这次只让了她跟唐二爷来临州城,也算出来游玩散心。

唐晓才十一岁,有父亲哥哥宠着,唐二爷这个叔叔对她也很好,可以说是养在蜜罐子里长大的。

不过她全然不似唐沁一样自私倨傲,反而天真无比。

眼下叔叔问她重要事情,她乖乖的将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详细无比,一丝不落,不带任何偏袒。

听到唐沁不依不饶要买花,还拿店里的碟子砸人时,唐二爷胸口一滞,整个人都差点晕过去。

他撑着最后的倔强,问,“那家卖花的店铺,叫……叫什么?”

唐晓语气天真淡然,“叫桑域阁呀,我经常听到爹爹和叔叔提起呢。”

桑域阁,那不就是他们目标的那家店?

能在这家店里的女子,岂不就是那位沈家的小姐?

轰隆——

唐二爷直接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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