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洵安依旧淡淡的,“四万零五百两。”
“你这么想要?”
下面的人都跟看戏似的盯着他,反而沈洵安没什么人敢看,赵辛心里不痛快了。
“一株草而已,至于?”
“不至于,就是不乐意给你而已。”
沈洵安话少,一开口却能气死人,赵辛哼了声,冷冷道,“五万两,你再跟就归你。”
他还就不信了。
沈洵安果然不说话了,赵辛得意的不行,“是我的就是我的,你争也争不过我。”
下面的人正盯着这份热闹,这会见分出了胜负,沈家公子败下阵来,一个个都八卦起来。
还没来得及议论,就瞧见二楼包厢里的沈洵安往后一靠,勾着唇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要了,你喜欢就归你。”
赵辛的得意僵在了脸上。
“你什么意思?”
又等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怒气冲冲拍桌起身。
“沈洵安!你故意的!”
这混蛋,坑了他五万两银子!
“故意的又如何?”
沈洵安轻飘飘回了句,还不忘催促大堂里的掌柜的,“还不宣布结果吗?”
掌柜的一愣,连忙宣布道,“风行草的得主是赵公子,咱们继续下一件拍品。”
“噗……”
这下谁还有心思管你下一件卖什么,大家都八卦热闹去了。
“赵公子这是又被坑了,他回回找沈公子麻烦,回回自个儿吃亏。”
“就是啊,上次在宴会上也是,赵公子也是真执着,不知这两人是怎么对上的。”
“这个我知道,他们的仇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几年前,沈家刚来临州城落户,沈家想给沈公子找个先生,后来瞧上了赫赫有名的清河先生,正巧赵家也看上了清河先生,这不,矛盾就出来了。
清河先生也是个妙人,他收学生不看家世,只看品性和学识,沈公子和赵公子比了一场,结果你们也知道,梁子就是这么结下来的。”
很多人都是小家族出来的,并不太清楚沈洵安和赵辛之间的事,如今被这么一科普,才明白前因后果。
“难怪赵家两位公子都跟沈公子不合拍。”
“我才不关心这个,我就关心,赵公子花了五万两银子买棵草,他心疼不心疼?”
被人一歪话题,众人都低低偷笑起来,一个个嚷着肯定心疼。
赵辛的确心疼,都快被气死了。
五万两对他来说再不重要,也比捧着根破草好啊!
可惜,话都说出去了,怎么也不可能反悔。
有了这一茬,之后沈洵安再看上东西时,赵辛再也没有参与进来捣乱,程桑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凤尾剑。
说是剑,其实是把匕首,握柄是银制的,很细,她的手握上去刚好,匕首鞘也是银制的,上面镶嵌了宝石,很是好看。
程桑很满意,将其塞进了手袖,决定日后天天带在身上防身。
“谢了。”
得了东西,程桑心满意足的向沈洵安道谢,因为东西是他买的。
沈洵安将她的欣喜看在眼里,深幽的眸中也带了笑,“喜欢就好。”
“嗯,但我不白拿,你不是想要风行草么,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程桑露出一丝坏笑,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包厢。
“赵辛想坑你,这事还没结束呢。”
她招来了晨曦,嘀嘀咕咕的在她耳边嘱咐。
晨曦双眼瞪的大大的,没想到程姐姐还有这么坏的时候,可坏的好可爱,她好喜欢!
“姐姐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沈洵安挑眉看着两人,怎么也想不到她所谓的办法是什么,但瞧着两人脸上相似的坏笑,他却觉得,赵辛怕是真的要倒霉了。
拍卖交易会,前一半段的拍卖就这么落幕了,之后的,便是交易会了。
所谓的交易会也简单,就是每家各自拿出一些东西来,若有人看上,就去拿东西换。
这活动是临州城的头一遭,大家都想出风头,所以拿出来的东西都不差。
程桑就知道沈家带来的是块松烟墨,那是种很有名的墨,沈家也不多,还是从京城带回来的。
交易会一开始,瞧上这块松烟墨的人就不少,好几家跑来包厢里跟沈洵安问价,想用东西和银子换回去,沈洵安都没答应。
“沈公子。”
包厢门又一次敲响,庆玉琅走了进来。
沈洵安抬眸,“你也是为松烟墨来的?”
庆玉琅点头,“对,松烟墨稀少,私藏的全是爱墨之人,难以割爱,好不容易在这往西楼遇见了,玉琅自然不愿错过,还请沈公子开个价。”
沈洵安没急着回答,手指轻敲桌面,慢慢思考许久,才道。
“你的库房里有什么?金银珠宝就不用提了。”
庆玉琅看了眼程桑,心里有数,“我此次离京,带了一盆望月菊,你觉得如何?”
沈洵安摇头,“不够。”
松烟墨难得,望月菊虽然也稀少,却还差了点。
庆玉琅抿唇,拧着眉有些为难,“再加套首饰。”
“可以。”
庆氏准备的首饰,可不是外面卖的那些,加起来也差不多了。
“晚些你将东西送来,就可以把松烟墨拿走了。”
“好。”
谈好交易,庆玉琅也松了口气。
这一路过去还有许多城镇要走,而父亲交代他的任务里,就有一个极难接触的人物。
偏偏那位是个大儒,学识上比清河先生也差不了多少,他正愁没有东西能打动他,松烟墨就送上门了。
如今买下松烟墨,他起码也有五分把握。
沈洵安没有等多久,不过片刻,庆玉琅许诺的东西就送来了,带着松烟墨,庆玉琅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桌前,晨曦、程桑和程域都围了过来,三人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东西。
一盆巴掌大的白色菊花,一个红木盒子。
沈洵安率先将白色菊花推了过去,“这叫望月菊,你可以留着当镇店之宝,也可以送给钟师傅研究。”
“这……”
程桑迟疑着不敢接,“你用松烟墨换来的,你应该自己留着。”
“我要盆花做什么?”
沈洵安轻嗤一声,“给你你就拿着。”
“哦。”
程桑默默的接了,心里却想着,等会让晨曦办的事,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办好了。
一旁的晨曦已经等不及了,“沈哥哥,你快打开盒子让我们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首饰!”
这可是用一块松烟墨换来的首饰,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程域虽然没说话,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盒子。
沈洵安耸耸肩,随意将盒子打开了。
这个盒子不算小,要一个人双手捧才能捧起来,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整套首饰。
一支水蓝色的镶金玉簪、一支水蓝色镶金白玉点珠步摇、一对水蓝色滴状耳坠、两对玉制珍珠发饰、一条璎珞白玉项圈、一对白玉镯子、一块白玉带水蓝吊坠的佩玉……
从头到脚,一应俱全,且都是水蓝色与白玉交织的配色,款式既清雅又华贵,精致华美到不可思议。
就算是晨曦这种不爱繁琐打扮的,一时间也看迷了眼。
“好好看啊,特别是这支步摇。”
她轻轻用手摸了摸,对步摇下方的流苏坠子爱不释手。
见此,沈洵安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问程桑,“喜欢吗?”
这询问的语气……
程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预感,既感动又复杂,“是……送给我的?”
“嗯。”
他理所当然,“我娘首饰多的是,我爹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这些用不着,自然是送你的。”
程桑脸一红,“可是……我才收了你的花。”
松烟墨就换了两样东西,两样都是她的那怎么行?
“给你你就拿着,过些日子你就要跟着我们一起回京城了,总不能带着旧首饰去吧?”
沈洵安的话难住了程桑,怔愣道,“这么快?”
“还快?”
沈洵安忍不住敲了敲迷糊的小姑娘,又好气又好笑,“你要不要算下日子,还有多久过年?”
天天就这么过着,竟然连日子都记不得了。
程桑仔细算了下,顿时咋舌,“就剩一个多月了……”
“是啊,就一个多月了。”
沈洵安喟叹了声,心里想起了容启,他和庆玉琅还有任务在身,必须在过年前赶回京城,这回又在临州城耽搁这么久,余下的路程怕是要紧赶慢赶了。
两人说着话,也没避讳晨曦和程域,听到程桑要随沈家进京城,晨曦顿时难过的垂下了眸子。
片刻后,又忍不住抬眸问道。
“姐姐你去了京城,那阿域怎么办?”
程域也懵懵的望向自家姐姐。
“阿域……”
程桑咬唇,问沈洵安,“阿域能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吗?”
沈洵安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不过日子估计会不太好过。”
爹娘虽有心养着程域,但养着毕竟不是收养,回京城的话,沈家其他人肯定会有话说。
实际上,程桑去了少不得也要经受一些流言蜚语,不过她名正言顺,他自会护着她。
程桑的眸子一瞬间暗淡下来,知道自己不能去的程域也耸拉下了头,声音闷闷的。
“我不想跟姐姐分开。”
晨曦想了想,“要不然阿域跟我回徐州吧,爷爷和小姨一直都想见见他。”
本来更想见的还有个程桑才对,但跟沈家抢人她也抢不过,只好退而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