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泽看了自家五姐一眼,微微惊讶,方才知晓是皇上随意而为。他略微思索才道:“这个,我要回去跟我家夫人谈一谈?”

皇上这一听,并未觉得有什么忤逆,只觉得有趣。

“这怎么?怕你夫人?”

沈明泽道:“大公主乃是我外甥女若是嫁给我儿子,我自然欢喜,可她毕竟是皇上的女儿,身份娇贵,怕是日后委屈了她。”

沈明泽这话的意思有两成,表姐表弟他自然同意的,但公主下嫁,公主是君他的儿子则是臣,君臣之间,他怕他儿子处理不好。

“皇上,不如等孩子大了,让他们自已选择。反正大公主是我五姐的,我不怕她跑了,倘若将来她瞧不上我儿子,想另嫁他人,我这做舅舅的,自然也疼他。”

皇上笑了笑,不同他理会。

倒是沈莱娣道:“回头让你家媳妇多进宫来照看些妍妍。”妍妍就是大公主的名讳。

沈莱娣是希望钟锦绣日后能多担待点孩子。

“是。”

闲聊几句,皇上才又问道:“你入御史台,是想要做什么吗?还是谁得罪了你?”

沈明泽道:“这倒没有,我只是还不曾做过御史,新鲜而已。”

信你个鬼。

不过皇上还是随他了,他能回来,自然是最好的。

沈家,钟锦绣今日起的早,与阴氏请了安,便被雅郡主叫去了。

雅郡主说要教她掌家。

这事情一出,阴氏便不乐意了。

直接入了揽凤院道:“大嫂,锦绣是我媳妇,教导她管家的事情就不劳烦大嫂了。”

雅郡主笑着道:“弟妹,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关心孩子,想着大姑奶奶去的早,她没有母亲教导,故而怜惜。”

钟锦绣听雅郡主这话说的,这说尽一尽舅母职责,调教她管家,并非说要她日后管家,钟锦绣对管家不管家的也没意见,就是这一个亲舅母一个亲婆母,她有些左右为难的感觉。

但是为难其实也不为难,毕竟她是晚辈,这两个长辈争执起来,亦是丢人。

她默默瞧着,也不吭声,钟锦绣本想看着。

雅郡主不想让钟锦绣当一个局外人,正与阴氏争论的她,便道:“锦绣,你觉得呢?”

钟锦绣愣了愣,随机看到阴氏恶狠狠的瞪了自已一眼,她心中苦笑,随后道:“大舅母爱戴锦绣之心,锦绣心中感激,但是母亲说的是,我毕竟是表哥的妻子,没有越过婆母寻大舅母教导的道理。”

钟锦绣早晚要做选择的,这是她早就猜测到的。

雅郡主微微蹙眉,对于她的选择,暗暗有些惊讶,但是却没有不满。

她还小,不明白,出身对一个人有多大的影响。

如今钟国公退出,她的两位亲哥哥并没有继承钟国公的爵位,而是让给了钟淮。

呵呵

在她看来,愚昧至极。

没有什么比权势这种东西让人欢喜了。

“既然你不想,那就罢了。”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恍惚钟锦绣没答应是一场非常损失一般。

阴氏对雅郡主的语气有些不满。

阴氏领着钟锦绣回去,越想越不对劲,她身边的丁嬷嬷提醒道:“主子,其实让少奶奶跟着那位学管家也未尝不可,咱们沈家唯有咱们家少爷一位,如今又有了小少爷,这个家总归是有一日要交给咱们少爷的。”

“哼”

丁嬷嬷小声道:“我知晓主子您心中不快活,可总该为少爷着想,他如今又重新回京都了,先不说别的,就是五小姐日后还要指望着她大伯呢。”

阴氏一想也对,刚才自已气头上,并没有多想。

“丁嬷嬷,咱们家五姐儿如今还在宫里面呢。可是我刚才”她回头瞧了一眼跟着后头的钟锦绣,便有些后悔了。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主子,那边毕竟是她的嫡亲舅舅,总归是向着她的。可是钟家那边,钟淮如今承袭了爵位,那也是您的亲外甥不是。”

“这与您来说是有利的啊。”

阴氏想想也对,这怎么想都对自已有利的很。

若是大房有儿子也就罢了,可她没有呢,看他大伯的意思,是坚决不想与雅郡主在要孩子的了。

钟锦绣在后面跟着,听着前面这两人碎碎语,虽然不曾听清,但大概意思算是明白了。

两人在嘀咕着算计着承恩公之位呢。

唯一的男嗣?

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将来这位置也必定是表哥的,不必大费周章,计算来计算去了。

再说了,如今大舅舅进入内阁,二舅翰林大学士,五姐是皇后,这已经算是极其恩宠了。

物极必反,太过荣耀也不好啊。

且她虽除进京,但也知晓,如今朝堂上还有一个楚王呢,楚王背后站着的乃是整个宗亲。

不知是皇上仁慈,还是先皇驾崩之时,想起了自已弟弟,如今宗亲权贵又重新活跃了。

所以低调些好。

然阴氏却不知何为低调。

她瞧了一眼钟锦绣道:“锦绣,你大舅母若是在给你说教你管家的事,你便答应好了。”

钟锦绣道:“是。”

又过不久,穆王府那边差人来请钟锦绣过去,钟锦绣许久不曾见闽南月了,闽南月疯魔了,许久不曾出过门了。

不知现在是何情况。

她初回来,心中终究有些挂念她。

钟锦绣问了桃子几句,方才知晓,她疯魔之症,渐渐好了。

钟锦绣给阴氏打了招呼,便去了穆王府,当年魏王携萧睿天反叛,魏国公一家,全部被斩,唯有魏寅逃过一劫。

如今穆王府不似先前的辉煌,但老穆王的余晖还在,倒是能庇护她们些。

钟锦绣进去,先是拜见了老穆王妃,三年不见,老穆王妃身穿缟素衣裳,鬓间隐隐有些发白,人也憔悴,但眉宇之间却有些轻松。

恍惚有什么喜事。

钟锦绣上前问安,倒是被老穆王妃拉住了手,道:“公主不必客气,今日本该让月儿去瞧你的,可月儿她终究是有愧于你。”

“伯母不必如此说,当年我那般性情,人人避之如蛇蝎,唯有月公主对我一如既往,她是我在京城唯一好友。”她如今已经被封为公主了。

但因为先皇后发生那般事,这个公主名头不大响亮了。

老穆王妃听她如今还维护月儿,心中多少有些感动。

三年来,落井下石者多之又多,锦上添花着却少之又少,然钟家便是这少数中得一个。

钟家这几年没少眷顾他们,甚至寅儿能安然在朝堂待着,也是因为有人罩着。

哎,她妇道人家虽然大的不懂,但这些人情却懂的。

正说着话,闽南月则已经出来了。

刚才她与母亲说的话,她已经听见了,听见那句唯一好友,心中禁不住一颤。

自已以前做了错事,真相早已经大白。

且这三年来钟家给与的扶持她如何不知。

不用闽南月说什么,钟锦绣便已经上前将她抱在怀中,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伯父,你怨我,我无话可说。”

闽南月心中感动,道:“我知晓因为我的无知给你惹来祸端,那个梦,说来也只是一个梦而已,而我却胡言乱语。”

钟锦绣想说那不是梦,可想一想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免得为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闽南月道:“还好没有造成大的伤害,如今我还有挽救的可能。”

她瞧着闽南月,年少清纯已经不在,如今懂得了人情世故,洁白无瑕的脸颊处,多了些沉稳。

“嗯,今日你寻我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闽南月摇摇头道:“听说皇上这几日重新派遣将军去云南,这是份苦差事,无人敢认领,听说潘首辅属意钟家二哥,楚王虽然想争,终究是没有人能胜任。最后钟家二哥去是必然,这里是我爹留下来的手册,关于云南的,劳烦你送给钟家二哥吧。”

钟锦绣接过他手中的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本本的书册。

老穆王守护云南数十年,其中经验宛若瑰宝般珍重,钟锦绣想了想便问道:“你当真要给我?”

闽南月点头。

“是我对不起你。”

钟锦绣收起盒子道:“你我之间,不必说对不起什么的。”

闽南月笑了笑。

家中还有孩子,钟锦绣便决定告辞。

钟锦绣离开,闽南月便靠在她母亲怀中,羸弱嘘嘘。

“孩子,钟家对咱们已经很好了。”

闽南月道:

“可是他们却没有护好我父亲。”

“哎,是你爹命中有此一劫,即便是你在努力改变也改变不了。”

不,钟锦绣的命运就改变了。

闽南月对她依然有些埋怨,可是爹爹之死,乃是皇嗣争权夺位的牺牲品,这是事实,即便是在埋怨她也知晓。

“若是爹爹还在,我又何须埋怨。”

老穆王妃心中比任何人都想要他还活着,可是在女儿面前,她唯有将心中悲伤藏着。

“你跟魏寅现在如何了?”

提及魏寅,闽南月心中却真的想哭。

当初她伤心之时,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怎么这么没用。

话如泼出去的水,在也收不回来了。

如今魏寅不是在外公干,就是在外学习寻事。

她平常都寻不着她人的。

“母亲,我现在该怎么办?”

“孩子,魏寅这孩子是个好的,哎,你们两口子得事情,你们自已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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