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殿下微微蹙眉,大长公主的心思他一望便知,因为知晓,所以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自从这钟家大小姐与她摊牌,说她像他表爱,是迫不得已。
一个将自已名誉看的这般淡薄之人,太狂妄,就与她的三哥一般,让人讨厌。
然她呢,在得知要与自已比赛之后,并不惊讶,恍惚是意料之内。
然那气度,倒是不像是不会。
以前的草包形象都是装的吗?
那么今日这般炫耀,是决定不装了吗?
哼,太沉不住气了。
“钟大姑娘有如此自信,本王很是欣赏,请吧。”
围棋乃是鬼谷子所创,那鬼谷子交出苏秦张仪庞涓孙斌等一代军事大家,仅仅几人便掀起血雨腥风。他心中仰慕鬼谷子之才,希望有生之年能有他之智慧。
所以从记事起便开始收集鬼谷子棋书,这棋的布局自然与鬼谷子及其相似。
缜密的思维,变化莫测的棋局,令人狂喜。
钟锦绣瞧着那玉石棋子,心中却及其安静,上一世她因喜爱面前的人,故而将他的喜好变成自已的喜好,越来越没有了自已的思维,也活的越来越不似自已。
上一世,自已那般委屈求全,为他着想,助他登上宝座,然而得来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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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王殿下瞧着她坐下,且盯着棋盘发呆,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恍惚要将这棋盘吃掉一般。
然她微微一抬头,却看到她眼中的恨意,虽然仅仅是一瞬,然他离得近,却看的分明。
钟锦绣复又低下头去,努力掩饰心中的恨意。
再次抬起,却做不到笑意相迎,只能面目无情道:“桓王殿下请。”
莲妃娘娘刚才瞧着她看着棋盘发呆,以为是被自家儿子的美貌所迷惑,她轻蔑笑了笑道:“景翼,钟大小姐初学,你便让让吧。”
自家儿子的棋术,她可是非常自信的。
往常与皇上对弈,她可都在旁边坐着,虽然自已棋术不好,可自家儿子的棋术,可是连皇上都赢过呢。
皇后娘娘和大长公主都没有说话,倒是旁的世家小姐和夫人纷纷往这边瞧着。
年琪儿道:“莲妃娘娘您是不知,咱们钟大小姐厉害着呢,上次马球赛上,还赢了桓王呢,咱们钟大小姐无需要让。”
王洛云笑道:“是啊,咱们钟家大小姐厉害的很呢。”
晋王听到她们言语,呵呵笑了起来。
“咱们桓王殿下输给了一个女人呢,当时本王也在场,那场比赛,钟家大小姐赢得漂亮呢。”
晋王这话,让各世女听着不是滋味,尤其是年琪儿,她们本来想要揶揄钟锦绣的,怎么就
在去看莲妃娘娘,便见到莲妃娘娘恶狠狠的瞪着自已,恍惚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她微微低下头,想要将自已掩埋在地下。
那王洛云更是被随风候夫人拉入身后。
只是这钟老夫人听后,却是惊讶不已,她将钟锦心唤到身边,轻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与桓王殿下比赛马球?”
钟锦心道:“当日事情我不清楚,我没去打马球”
“你”
钟锦心想了想道:“我只是听说,倒是没真的见过。而且大姐她马球打的好,又不是秘密,都知晓的啊。”
是都知晓,但是赢了桓王可是大事,她如何敢隐瞒自已?
“锦心,与你大姐相处的久了,当真是越来越像你大姐了。”
钟锦心心中一咯噔,道:“我真的没看见他们打马球。”
老夫人不说话,这里是宫里,回去在好好收拾她们。
桓王殿下看着钟锦绣,道:“钟大姑娘马球打的好,不知这棋术如何呢?”
钟锦绣掀了掀眼皮,道:“从我学会下棋后,便不曾遇到对手,因为无人与我对弈,桓王殿下,您是第一人。”
晋王就坐在旁边,她听着钟锦绣自问自答,一口茶喷出来,不得不说这钟家大小姐是个奇葩呢。
无人与她对弈?如此还敢与桓王下棋?
她到底知不知晓,何为自知之明呢?
桓王殿下问:“钟锦绣,你是不是很讨厌桓王殿下?”
钟锦绣微微一楞,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是自已表现的太明显吗?
“何以见得?”
“你初学者,便敢挑战他?你知道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
“一,喜欢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但是你从坐下便只观察这棋子,并不曾看他一眼,所以这一点可以排除了。二,便是你不喜欢他,或者说你恨他。”
钟锦绣不得不赞赏三皇子的睿智,观察细微。
然她面上却不显,问:“我为何要恨?”
“自然是因为他曾经拒绝过你。”
钟锦绣心中冷然,因为这个她不会恨,可是某些事情,她却不得不深深的记在心中,然后一点点的讨回来。
“曾听闻晋王殿下洒脱随性,且知识渊博,为人风趣,又聪慧过人,曾经三元及第,光环耀眼,让京中男女老幼都心生恋慕,您猜猜,这男女老幼中可有我?”
晋王蹙眉:
“你开什么玩笑?”
钟锦绣的目光转向棋盘,并不曾解释,然晋王殿下突然间意识到自已失礼了。
“我很抱歉。”
钟锦绣头都没有抬,刚刚不过是为了堵住晋王的嘴罢了。
“桓王殿下请。”
因为上一次马球的事情,他失算,然而这一次他要认真对待。
“本王就不客气了。”
说着便落下一白子,钟锦绣跟着落下一黑子。
一连几次,便都如此。
旁人耻笑道:“这哪里是会下棋,分明胡乱下棋。”
桓王殿下瞧着她紧跟自已,心中不免松懈,轻言道:“钟大小姐,你会下棋吗?”
钟锦绣又落一子,道:“桓王殿下,上次您说您不喜欢跟不上您步伐的女子?”
“嗯?”
桓王殿下心中虽然不悦,但又有些窃喜,这女人真的是因为自已而改变了吧。
他就知晓,没有一个女人能逃得过自已这张脸。
然钟锦绣道:“恰好,我与桓王的想法一样。”
“你”
“您马球不如我,若是这棋在输掉了,怕是今后会背上一个不如女子的称号了。”
怎么可能?
然萧睿翼第一次认真的观察面前的女子,依然是一袭红衣,只是那一头的宝石,被一个蝴蝶钗所替代,虽然看着比之以往出彩了许多,但她还是她啊。
钟锦绣,哪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但见她一手执起一白字,每落一子,并无犹豫,看着是跟随自已步伐,然越往下下,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不需要思考,恍惚在摆弄棋局,恍惚这些棋局,她早已经了然于胸,背过无数次。
然他确看不懂她,也猜不透她下一步是何下法,出至哪一派?
钟锦绣心中冷哼一声,上一世,她喜欢一个人,会欢喜他所欢喜,而这棋她研究了一生他的下期路数,且可以说他落一子,她便知晓他下一子该落到哪里。
故而防堵。
这一局,桓王殿下下的极其艰难,棋如人,然这钟家大小姐的心思活路至此,让人猜不透分毫,她每落一子,他的心都要烦躁一分。
然而她的下棋路数,看似杂乱,却越是往后越是有章法。
然聂夫人瞧见她与桓王对弈如此久,心中莫名一松。
“母亲,看来锦绣妹妹并无需咱们相助。”
聂夫人颔首,道:“她是懂的。”
然皇后娘娘正在台上,看他们下棋,也是忍不住站起身来,上前去观望,然越看下去越是惊喜,连带着看向钟锦绣的目光,显现出了得意。
“莲妃妹妹,怕是咱们眼拙了。”
大长公主一直注视着那边,那镇定自若的身影,却看下去,越是可恶。
“怕是经此一战,梁家名气大涨,这门槛怕是要被人挤破了。”
是啊,钟锦绣,那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如今却变得如此出彩,她才去梁府多久,这分明以前便是隐藏的,以前便会,可是谁会相信?
一个个怕都会将她变成才女的功劳都归功于梁府,试问谁有这个自信,能将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女变成如今这样,耀眼的世家女呢?
没有谁能。
唯有梁家。
大长公主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给身边侍女一个眼神,那侍女便端着托盘,往钟锦绣身边走去。
大家正注视着钟锦绣,并没有在意那一个侍女,当侍女走到他们身边,正要将手中的托盘往棋盘上扔去,然而还未有所动作,便听钟锦绣道:“大长公主,您玩不起吗?”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可以让在座所有人都听得清晰。
众人不解,但看向那侍女的举起的手后,方才明白,大长公主这是要使坏。
看向大长公主的目光有些以为不明。
晋王殿下起身将那侍女手中的托盘抢过来,又命人将她拖下去。
可当众人回应过来,却是惊讶不已。
这钟锦绣难道背后涨了眼睛不成,她怎么就知晓有人要使坏呢?
她太聪明了吧?
然唯有桓王殿下明白,她不是聪慧,而是从棋子反射出的人影判断出来的。
这些棋子光滑如镜,是上好的玉石做制成,手感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