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福乃是他祖父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跟他爹亦兄亦仆,自小便一直跟着他爹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但再一次战役中因为突围敌营受了伤,便被他爹留在府中,钟福知晓国公爷放心不下幼女,便代他照料。
她哪一首鞭子耍的,真是得他的真传。
以前大小姐看不起谁,也从未看不起这位钟福,待他同父同师。
现在依然很尊重这位福叔。
而钟福对钟家大小姐的话,也是言听计从,他不曾读过啥书,但知恩图报,他还是懂的。
他一身的武艺乃是老国公所传,毫不保留。
钟锦绣更是知晓,以钟福的战功,封侯拜相虽然不能,但是当一个将军亦是可行,但他拒绝了,固执的要待在国公爷身边做牛做马,国公爷没法子,便由着他了。
“师傅,府中之前的府医出了事,你帮我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行,最近小少爷被大小姐训的听话的很,我正好无事。”
不久钟福便气哄哄的回来了。
“小姐,你是不知,那丫的居然敢出去接私活,在外面医死了人,被官府扣押,如今正在大牢里面关着呢。”
钟锦绣早就知晓,便问:“他可认罪了?”
“这才是可恼的,他不但不认罪,还死咬着自已没有医错人,可是没人信,毕竟我们国公府里的人给了压力。”
钟锦绣轻哼一声,道:“福叔,你说话越来越没劲了,就不能好好说嘛?跟我还打什么太极。想必福叔是知晓的,我最近在府内不甚开心。”
“哪不开心,我瞧着大小姐你风生水起,这都能跟宫里人套近乎了。”钟福开了玩笑,但还是说了,“那府医交代了,说是咱们二夫人让他出去谋事的,且那医馆里面所卖药材,皆是假药,国公爷虽然打压了,可里面恍惚还有另外一个势力,非要保他,这一时之间,争执不下。但是那医馆已经被人查封了,里面药材都被焚烧了。”
上一世,钟府有人给了他一笔可观的银钱,让他一世无忧,也差不多就是这几日了。
“师傅,你能否派人将府医的家眷解救出来?”
“当然能,就是不知大小姐想做什么?”
“我说我要给我姨母扫清障碍,你信吗?”
钟福憨厚道:“大小姐,你信我就信。”
钟锦绣笑了笑,示意他去办吧。
不一会,二夫人便派人将东西送过来了,她亲自阅读了几篇,倒是与真迹所述无出入。
钟锦绣想了想,便将东西先收着了。
待钟福回转,钟福却道:“大小姐,出事了,那府医家属被人救走了。”
“可看清了是何人?”
“没,我去晚了,待我去的时候,人都已经不再了,负责看管他们的人也都被迷晕了。看那下药的成分,恍惚是江湖中人。”
上一世可没什么江湖人,难道自已重生,改变了什么吗?
还是有人
“我知道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真是便宜了她。
大夫人知晓二夫人送礼的时候,已经坐上了去梁府的马车上,大发雷霆,差点拐回去与那二夫人大干一场。
她又参合什么。
“姨母,不用气恼,不是多大的事情,再说梁夫人能不能收她,还不知情。”
气恼的大夫人终于安定下来,她最近心中烦闷,都是因为大小姐时好时坏,大小姐对自已还有她弟弟妹妹很是上心,可她依然也分不清二房存了什么坏心眼。
她送她去梁夫人那,一来希望她能够分得清善恶二来希望她能够学会大家族管家之能。
她是庶女,虽然以前跟着大姐学习一二,可那都是皮毛,如今在钟府,却是一点都用不上的。
如今梁老夫人肯收她,她日后与二房接触的时间便少了,能慢慢转变。
“大小姐,去了梁府你一定要用心学习对了,你妹妹昨晚送来一副画,说是你冲她要的。”
说着便将那副画拿出来递给她,她展开来,看着那精美的画作,宛若花中仙子一般,风中起舞。
她必定是整宿没睡吧,才画出这番作品吧。
“三妹的画作,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大夫人早已经看过那画作,妙笔生花,果然不假,但这若是被大小姐用来做假,若是被人拆穿,那就丑了。
心中担忧着,他们已经到了梁府。
来梁家送帖子的不少,来她家拜访的却不多,毕竟梁老夫人收弟子也不随便。
就是因为不随便,所以能入梁府,是很荣耀的。
就连他姨母在踏进梁府的时候,都很庄重。
然而随他们一起入内的,还有梁夫人邵氏娘家侄女两位。
听梁夫人介绍,名唤邵星,邵月。
双方是见了礼。
梁夫人在门外引他们进去,这一路上不知是否是钟锦绣的错觉,那梁夫人打量她的目光多了份探究。
钟锦绣面上不显,规规矩矩的跟在身后,从外院到内院,七拐八拐,居然走了小半个时辰,周遭虽然风景宜人,行走至此,也略感烦躁。
那跟着梁夫人身后的邵星,便道:“姐姐,关内侯府果然是大,这前院与内院的便间隔如此大啊。”
邵月也符合道:“这你便不知晓吧,姑父以前追随皇上,矜矜业业,先皇去世,他便是第一位拥护当今圣上继位,与皇上亦师亦友,关系极好。所以圣上才赏赐了这座宅子,听说以前是贼人之宅府。”
咳咳
梁夫人轻轻咳嗽一声,便道:“不过是皇上厚爱,赏赐了这座宅子。”只是你眼神时不时的扫描到钟锦绣的面容上。
肌肤如脂,眉若轻烟,清新淡雅,杏眸流光,水色潋滟,挺翘的鼻下是点粉色的樱唇,恰到好处的脂粉点妆,多一分显浮躁,少一分略稚嫩,这张容颜算不上倾城倾国,可是看上去却是舒服,甚至越看越好看。
从进门到现在,面上表情一如既往,出了眼眸中流落出的向往,别无她意。
窄袖淡色短衣,下身着杏色长裙,外面罩着浅蓝色对襟长衫,头上只钗一枚玫瑰花玉簪子挽着秀发,脸颊处几根秀发垂落,恣意随性。
传闻说她举止轻浮,不识大字,更是不知羞耻,如今瞧见,倒是自已误解了。
当自家母亲说让这位国公府的小姐入府学习时,她是不愿的。只听母亲说传言不可信,这位钟家大小姐学识极好,进了府必是有益的。
她起初不信。
如今母亲让自已来迎,她本想给下马威的,可瞧着这姑娘安安静静的,绝非传言那般。
她倒是有些拿捏不住了。
正思索着,前方影壁墙内,突然间有一蹴鞠球飞过来,正罩着她姨母面门而来。
众人心中一惊,钟锦绣刚吐出一声:姨母小心。
人已经飞上前去,动作敏捷的往前飞去,双脚踏着石凳,一个反转,便接住了那蹴鞠球。
梁夫人惊讶的不知所措啊。
她第一次见女子身手这般好,但瞧这沈家大夫人习以为常。
有勇无谋?这词突然间山现在梁夫人的脑海中。
钟锦绣将蹴鞠递给旁边的丫鬟,道:“看看是谁丢的,还回去,莫要他们等急了。”
回头她微微含笑,随后冲着梁夫人微微吐舌,恍惚是做错事后的解释,不失礼节却凸显俏皮可爱。
梁夫人此刻方才对钟锦绣另眼相看,钟府的小姐会一点拳脚功夫不是稀奇事,外院传来的蹴鞠,差点撞了她姨母,她不恼不怒,还命人相还,可见性子沉稳,不拘小节。
而在看她娘家侄女,面色已经露出不悦了。
要知晓出入关内侯府的非富即贵,关内侯府内有一极大的场地,恰好用来孩子们平常训练踧踖之所,而平时亦是有权贵之子女来玩耍。
你即便是心升不悦,也该好好的想一想,可否有资格无礼。
梁夫人并未因此解释这颗蹴鞠为何而来,而是吩咐人将蹴鞠送还过去。
她夸赞道:“不愧是国公爷的女儿。”
沈氏有些抑郁,心中暗骂是哪家莽撞的孩子,这般不知礼。
太唐突了。
但是心中却因为那句‘姨母小心’为心升愉悦,所以这次唐突,她便不追究了。
“梁夫人,贵府设计独到,且皇恩宽广,我家锦绣能来,是她的福气,这日后还麻烦您多多关照,我们家锦绣愚钝,万万不能与贵府上小姐比,这管家识人之能会了,我便谢天谢地了。”
梁夫人听钟夫人说话,只觉是客气话,但是没有在意。
“请”
又过了不久,邵月便问道:“姑母,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就快到了。”
她们去的是关内侯府的东院,这里是关内侯府最偏僻的地方,因为梁老夫人喜静,且她的学生皆为女子,地处偏僻的东院正合适。
梁夫人说快到了,是真的快到了,当他们行至东院,跨进门槛,便见到梁老夫人坐在内室主位上,与她一起坐着的,还有另外一位。
她认得的,簪缨世家,祖上连着三人出太子太保,天子之师,当朝首辅,是有名的德高望重之人,潘家的潘老太太,一品诰命夫人。
她往哪一座,如一座大佛,安稳。她身边站着一位姑娘,钟锦绣认得那位姑娘,潘府最优秀的姑娘,说是要许给钟府大郎。这位姑娘,当初可引起不少的冲动来。
而旁边陪着的还有梁家二房夫人,和四位梁府姑娘。
但她最看不上的便是武家之人舞蹈弄棒,喊打喊杀的,有伤斯文。
所以她看见钟锦绣便不大开心。
“老姐姐,您啊,就是不会享福呢,这般大了,含饴弄孙便罢了,怎么还花那心思去管别人家的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