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宝贝女儿都不敢留在身边,着实让人感慨。

“风光背后有辛酸,看来当老板也不容易。”张本民不由地叹道。

“谁说不是呢。”小金子也是连连哀叹,道:“要说嘛,还是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好。”

“这么有感触?”张本民感觉小金子不像是在道上混的人,问道:“当初你是怎么入行的?”

“应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吧。”小金子摇了摇头,叹道:“我是偏远农村的,家里很穷,来兴宁是想打工挣钱的,可没啥能耐,累死累活能挣几个?刚好,赶上妈妈生病,急缺钱,就想着法子把公司的一笔货款给吞了,给妈妈看了病。那事好在手脚做得好,钱没用吐出来,但要担责任,被判了两年。也就是在那时,在看守所里碰到了刘二能经理,就认识了,后来出去就投奔了他。刘经理人不错,收留了我。嗐,这些事说起来,实在是惭愧。”

“哦,那有什么惭愧的?”张本民道,“为了家人做什么都无所谓,而且还要感到自豪,当然了,起码的良知底线不能破。”

“话是那么说,但总有点不甘心,我认为本可以做得更好,用不着走这条路的。”小金子微微叹道,“唉,可就现状来看,没法不认命,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什么认命?那只是为自己不坚定、不自信、不努力而开脱的理由而已。”张本民为小金子打气,“付出总有回报的大道理我也不说,那太空洞。我想说的是,首先你得有决心。”

“其实,决心是有的,要不也不会说这么多。”小金子满含期待地看着张本民,道:“庆哥,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可靠的人,如果机会合适,还希望你能帮忙说句话,让我离开刘经理。”

这番话一入耳,张本民顿时皱起了眉头。听意思,好像是刘二能不放小金子离开?假如真是那样,他再帮忙提出来,是不是有些不妥?

“怎么,刘经理不让你走?”张本民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小金子面露为难之色,“不是刘经理不让离开,是我不好意思开口。可能他觉得在他的照顾下,我现在的生活很惬意,如果我主动说要走,怕是要伤了他的心。”

“你还真有股子细腻劲儿。”张本民叹笑起来,道:“如果只是这个原因,我想应该没什么吧,等个合适的机会,我跟刘经理开口就是。”

“庆哥,其实就目前来说,机会也不难找。”小金子兴奋之余,小心翼翼地看着张本民,道:“你就说,想把我带在身边使唤,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然后过段时间,你就能悄悄离开,另寻出路?”

“如果可以,我是那么想的,只是不知道庆哥会不会责怨我在利用你。”

“哦,那倒不会。”张本民琢磨着确实也可行,进一步问道:“你脱离这个圈子,打算干点什么?”

“还不知道。”小金子摇了摇头,又看看张本民,“没想过,甚至连去哪儿也没考虑过。”

“那你先好好想想,不着急。”

“不能不急,现在时机刚刚好。”小金子忙道,“你刚过来,各方面都很生疏,正是需要跟班的时候。如果时间一长,该熟悉的你都熟悉了,再开口的话,怕是就不太自然了。”

“嗯。”张本民稍一寻思,“好吧,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就找刘经理说说。”

答应了小金子,张本民开始有了点小不安,事情能不能成先不说,最为直接的是,刘二能会不会对他产生看法,认为他私心太重?毕竟目前还不知道小金子对于刘二能来说重要性有多大,万一刘二能抹不开面子却又舍不得,不是也尴尬?

不过,再想到小金子的情况,张本民又觉得不应该畏首畏尾想那么多,这相当于做件善事,何必有太多顾虑?

第二天中午,刘二能找了过来,说要好好请张本民吃顿饭,还带来一个好消息:沈时龙对他相当满意,下一步可能要让他单独负责些行动。

“上午我把昨晚的一切都向沈老板汇报了!”刘二能的眼里透出些羡慕的目光,“他非常高兴,说又得了个人才!”

“刘经理,给我安排点具体的任务还可以,可让我单独负责某项行动,恐怕还不行。”这不是张本民在谦虚,他确实有点没底,“之前从没干过什么,没有任何经验。”

“没有实践哪来的经验?你得先干着再说。”刘二能哈哈一笑,“而且好的经验,必须靠自己去经历,真真实实地感受一下,那才来得深刻。”

“那起码得有个传帮带的过程吧,如果陡然就让我上阵独当一面,还真是有点发慌。”

“要想在道上吃得开,那是必经之路。”刘二能很认真地说道,“有人传帮带,锻炼出来的能力在火候上有点差,必须自己担纲闯闯龙潭虎穴,那钢火才叫硬。”

刘二能这么一说,张本民也不好再讲不同意见,现在他也许正需要这样的打磨。

于是,张本民向刘二能表示了感谢,之后想起该谈谈小金子的事了,便稍稍一欠身,放低了点声音,“刘经理,有个事不太好意思说,不过想想在你面前也没必要保留,所以如果说得不对,还请见谅。”

“别这么客气,既是自己兄弟,有话尽管直说。”

“我刚入行,你看能不能让小金子跟我一段时间?也好让我早点熟悉下圈子里的相关环境。”

“哦,你是说要个身边人啊,多大点事?”刘二能仰头一笑,“可以,小金子人不错,带他在身边是很放心的!”

见刘二能没有什么不快,张本民也就不再深说,也许这就是件芝麻小事,说多了反而不妥。

就这样,小金子跟了张本民。

不过,这让张本民感到有些不自在,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多一个人在身边就觉得不利索,而且做事的时候保险系数也会大幅降低。

但是实际上,从阶段性需求来讲,也是需要的,兴宁的地形得尽快深度熟悉一下,特别是主城区金华区,大街小巷的路线、派出所和交巡警驻点、重要商业体和娱乐服务业场所等,得摸清楚,还有大小车站、公交站等城市交通枢纽,也要全面了解。

几天时间,小金子用摩托车带着张本民,把金华区几乎转了个遍。

张本民仔细记了,把认为有用的东西都印在了脑海,反正时间比较充裕。这几天,他没怎么到娱乐城去,偶尔晚上会去看看,只要刘二能说没什么情况,他就回租住处。

现在,张本民一心等待的是新任务。

这一点其实很矛盾:一方面,他有点害怕任务的到来,因为不太知道该如何去妥善地完成;另一方面,他又需要表现的机会,毕竟只有好的表现才有好的回报,他还想借助沈时龙的力量去触碰永博公司,当然,那需要时间。

还有件事让张本民惦记着,就是小金子的事情,他想让小金子早点离开,早投胎早超生,去迎接新生活。毕竟在道上混,没有一刻可以说是安全的,弄不好下一秒就摊上事,不是被打残、打死,就是会被投进牢房。

“小金子,咱们是互相帮助,现在都很好。”张本民主动开口,“你看,是不是见好就收,选个黄道吉日,你好弃暗投明啊。”

“这,庆哥,我还没准备好呢。”小金子摸摸后脑勺,有点犯难为,“退路没找好,走不了啊。”

“前段时间好像你不是这么想的,不是只要能离开这个行业就行吗?”

“是的,只不过,现在情况有点特殊。”小金子支吾着,“庆哥,如果我的存在会给你带来麻烦,我立刻就走,可如果不是,能不能让我再呆段时间,做几个活再走?”

小金子的话,似乎隐含着不少信息,最明确的一点就是很有可能需要钱。

“你想做几个活,是为了多挣点钱?”张本民直问。

“是的,是想多挣点。”小金子抿了抿嘴,“不过能多挣多少没法说,要看出力大小,总之我会拼尽全力的。”

“你很需要钱?”

“嗯。”

“家里有事?”

“”小金子犹豫了下,“妈妈的身体才好起来不久,爸爸又病了。”

“哦。”张本民陷入了沉思,“大概,需要多少钱?”

“总共起码一万。”小金子沮丧地摇起了头,“我这里只有几千,能顶一阵子,但后续没法跟上。”

“你入行多久了,就几千块钱的存货?”

“两年多,挣的远远不止这点,但大部分都给家里还债了。”

“这样,我这里还有两千,你先拿着用,后期再想办法,也许到时我就有钱了,你再接着用。”张本民不容分说,“你呢,就不要再拖拉了,从现在开始就投个明路。”

小金子很感动,他写了个地址留给张本民,再三表示感谢后,踏上了归程。这让张本民精神上得了些许愉悦,毕竟是帮别人圆了个心愿,不能说不欣慰。

欣慰过后,张本民又感叹自己,谁能帮他看到一线希望?没有谁能做到,他很清楚,情况太特殊,只有靠自己,眼下,只能是借助沈时龙在兴宁沉下来,稳住脚。

既如此,就主动靠近寻求更多机会。次日一早,张本民便前往娱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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