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先收拾一下,至少要把吃的带走。拾掇东西的时候,厨房里有把水果刀,张本民也顺手装进了帆布包,出逃的日子用得到。
时间过得很慢,一切整理好后,还不到四点半。得耐住性子再等两个小时,起码等到天上黑影才行。
外面传来了哭声,是一对路过的母子。妈妈意外崴了脚一瘸一拐,孩子还小,一边扶着妈妈,一边担心害怕到大哭不止。
触景生情,张本民有点坐不住,他觉得该去医院看看!不管能不能见到魏春芳,总归要尝试一下。
越想越按捺不住,张本民没法说服自己不去冒险,接下来寻思着怎么能尽快赶到医院,毕竟有很长一段距离。他想到不远处的街口有个修车摊,似乎有旧自行车卖,赶紧过去试试。
修车的是名中年人,一脸漠然,斜坐在小板凳上抽着烟。
“老板,有自行车卖没?”张本民尽量表现出轻松自如的样子。
中年人一抬眼皮,“有,都是二手的,不贵。”
“贵不贵没关系,关键是要好骑,能赶路。”
中年人看了看张本民,“有辆专业比赛用自行车,轻巧灵便,绝对赶路。”
张本民一下掏出三十块钱,“够不?”
“够!”中年人接过钱塞进口袋,机警地看看四周,到杂货棚里捣腾了一阵,推出一辆落满灰尘的自行车,“我给你擦一下,保证眼前一亮!”
“别了!”张本民连忙制止,“太亮了不好,遭贼惦记。”
“那随你。”中年人催促着道,“没事就赶紧骑走吧,要不弄得我这摊子会不利索。”
张本民一下明白了,这是辆赃车。无所谓,只要能骑就行。
回到别墅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张本民没再耽搁,找了顶帽子和一个口罩戴上,开始向人民医院骑行。
尽量避开交通要道,一路上曲曲绕绕,快八点钟的时候才到。在门口,张本民猛然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有点像张燎。
张本民顿时心头一紧,赶紧跟过去。
狂妄的张燎,嘚瑟地晃着身子,叼着香烟,进了大门来到门诊大楼前停下,似乎在等人。张本民悄悄地躲在后面,看个究竟。
过了会,蚊子下来了。张燎二话没说,上前把他推了个跟头。
蚊子爬起来没敢动,缩着身子乖乖地站着,张燎上前又是一脚把他踹倒,说你小子纯粹是找死,竟然还演双簧!现在又他妈的来医院照顾杀人犯的家人!简直是死上加死。
这下蚊子没起来,蜷缩在地上不动。
一瞬间,张本民气血上涌。
这时,和张燎一起来的两个人,把蜷在地上的蚊子拉起来,像架了条狗似的,送到张燎跟前。
张燎揉着手腕,看上去要把蚊子像沙袋一样击打。
这一阵子动静闹得不小,有人已告诉了门卫。
恰好门卫急忙赶过来制止,说不准闹事,否则就报警。张燎抬手一指,骂骂咧咧地说别管闲事,否则一起打。
无奈之下,门卫赶紧联系医院保卫科科长。
科长来后满脸带笑,一看就是混过场子的人,好话说了一通,让张燎给点面子,多少让他有碗饭吃,否则医院追究起责任来,极有可能会开除他。
张燎也不是愣头青,知道人不可貌相,万一这科长是个有背景的人,最后僵持起来免不了要互搬救兵斗一阵子。
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张燎不愿意那么干。最后,他算是让了步,没再对蚊子动手,但架着蚊子的两个人却把蚊子往地狠狠上一扔,重重地摔了下去。
倒地的蚊子痛苦地哼吟着,声声如针,刺在张本民的心上。
暂且忍耐,绝不能暴露自己。张本民理了下口罩,拉低帽子,躲在一旁寻找机会。
一会儿,张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钻进停在路边的黑色汽车里。随他来的两人,一个负责开车,一个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张本民快步上前,走到驾驶室旁,用手背“砰砰砰”使劲敲了几下。
车窗玻璃随即降了下来,开车的随即一声大吼:“妈了个比的,想找死是不是,用这么大力干什么?有个吊事啊!”
张本民并不答话,小臂迅猛一摆,拳头砸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那人一声不吭,脑袋一耷拉,昏迷过去。
坐在后排的张燎一看,从另一侧推门而出,另一个也从副驾驶上窜了下来。一个从车头,一个从车尾,两下向张本民包抄过来。
“谁他妈吃了豹子胆?竟然敢这么狂地找老子的茬,不是送死么!”张燎恶狠狠叫着。
张本民不耽误半秒,猛一蹬地,跳上车引擎盖上,斜踢腿冲向跑到车前的家伙,踹中他的锁骨部位。
巨大的冲量之下,那家伙在失控的状态下横里飞出,落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然后躺着一动不动,哼哼不止。
这一幕,让已逼近的张燎有点发憷,他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张本民一身杀气,扭头迎上去。
眼见不妙的张燎转身就跑,张本民哪里肯定放过他?飞奔几步,腾空而起,一个飞脚踢中他的后腰。
张燎踉踉跄跄前冲几步,还没站稳脚跟,随后跟进的张本民又是一脚,将他踹了个狗啃屎。
“你想怎么死!”张本民跨上去骑在张燎身上,两手扳着他的两个耳根,狠狠地往地上撞去。
“鼻,我的鼻子”张燎哀嚎起来,“别,别打了,不知什么地方有所得罪,肯定是误会,什么都好商量!”
张本民撤身半蹲着,将张燎翻过来,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
此时的张燎,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疼痛让他近乎晕厥。张本民没停手,又连续猛捣几拳,他能感觉到,张燎的鼻骨已经粉碎。
“嚣张么,现在怎么蔫巴了?”张本民抓住张燎的衣服一提一放,发现他浑身发软,已经昏死了过去。
担心鼻部涌血倒灌,堵住气管窒息而亡,张本民把张燎侧翻了过来,保证流血尽量外排。
张本民还不解气,刚好,负责开车的苏醒了过来,拿着把扳手,推开车门,探出了腿。张本民立刻上前,猛一踹车门,将他的左腿夹住,顿时传来惨叫声。
停不下来的张本民,又用力反复关了几次车门,硬生生地将开车的左腿夹断,然后又将他拖出来,对着他的头部猛捶,“作威作福,打死都不为过!”
此时,躺在地上另一个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医院大门口,“救命,救命啊!”
张本民没有追上去,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他赶紧到路边骑上自行车,快速离去。
回到别墅,张本民有点亢奋,多日来的怨怒之气,似乎得到了点发泄。喝杯水,点支烟,情绪逐渐平息下来,是时候离开了。
背上帆布包,走出大门。
此时,别墅后面木材加工厂的噪声逐渐大了起来,又有运木头的车子来卸载原料。
货车是从外地送货来的,卸货后,不是要返回么?如果是走高速,岂不是正好搭一程?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两辆运木头的货车驶出了加工厂,早已守在路边的张本民爬上了后面一辆。
等到天色微亮时,已经顺利出城。
货车没有停留,直接上了高速,又过去半个多小时,在一个服务区停下。张本民听到司机“哐”地关上车门,然后相互招呼着去吃早餐,说吃完到车里睡一觉再赶路。
张本民没有动弹,这才没走多远,干脆也睡一觉再说。他从帆布包里拿出片面包吃下,又喝了半杯水,然后随心而睡。
不知过了多久,货车急刹,惯性将张本民推撞到车厢挡板上,他从睡梦中惊醒。
这里是个大型高速公路服务区,已近中午,很多客货车、私家车在这儿驻留,用餐、休息。
虽然无法确切判断货车行使的路程,但从服务区的名称上可以断定,已经离市里很近。下意识里,张本民陡然放松了许多,也下车转转。
阳光很好,舒展着手臂,感受到的是自由。走向餐厅,想吃顿正儿八经的饭,再享受下人间烟火。
一份快餐三块,两荤两素,外加一碗汤。放下筷子的时候,张本民再次盘算到市里后该怎么办,他想到了淮海路上的那家酒吧,当时跟章雨梅找来的人打架时,里面负责安保的中年壮汉刘二能给了名片向他发出过邀请,是不是可以去投靠一下?毕竟那种行当藏污纳垢的能力强,适合隐身。
想想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张本民决定到市里后,先去看看情况再作决定。
去市里,货车是不能再扒了,因为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张本民便把目标瞄准了兴宁牌照的私家车。
行动之前,张本民好好洗漱了下,刮了胡子。之后尽量找看起来粗犷一点的车子,那种车主应该多是大大咧咧的,豪爽一些,相对来讲容易带陌生人上路。不过,连续问过几辆都没有成功,有的说不方便,有的干脆就直接拒绝。
这事强求不得,得有耐心,但再有耐心也要考虑时间。两个多小时过去,一无所获,张本民有点着急,刚好这个时候,服务区的保安注意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