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之桥”酒吧,伤疤脸青年看着吧台那边,动作已经定格的中年人和拉斯,还有那根依旧在摇摆的金色吊坠,转首冲鸺鹠吹个口哨:“喂,你试过老爹的夺心力量吗?”

鸺鹠懒得搭理他。

伤疤脸却一点都不尴尬,兀自找着话题:“我试过,当时我还是个普通人,D区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已经被几个帮派控制的贫民区,我当时是马帮的马仔,说起来,你见过马帮老大‘妈妈玛德琳’吗?哇哦,她真是我见过最有魅力最够劲儿的女人……”

“废话说够了没有?”

鸺鹠终于不耐烦了。

“OK,OK,马上进入正题。”伤疤脸耸耸肩,给自己点了根烟,袅袅的蓝色烟雾中,他的眼神模糊不清:“你知道,D区是帮派的天下,虽说那里有自己的规矩,但帮派人员嘛,什么事做不出来呢?玛德琳研发出了‘布鲁斯’——一种神经传递质活跃剂,给你一句忠告,千万不要尝试它,用过后你就再也不是你了!”

虽然他又开始跑题,但这次鸺鹠却没不耐烦,而是安静听他继续诉说。

“总之,玛德琳为了抢占市场,最开始‘布鲁斯’几乎免费,但等那些毒鬼上瘾,哪怕她提价比所有药品都贵,也没人能戒断了。其中有一家,夫妻两个都是‘布鲁斯’的受害者,他们花光了本来准备搬去B区的存款,卖掉房子、电器、家具,直到一无所有,只剩一个漂亮女儿……呵呵,她才是玛德琳感兴趣的东西啊,一个没有改造过没有整容过,漂亮的原生态女孩儿,很受那些上层原生主义者的青睐,她能为玛德琳带去长久的利润!”

伤疤脸深吸一口,然后吐出浓郁烟雾,像是有些受不了强烈的击喉感,他咳嗽两声,眼角因此湿润:“……我永远忘不了她的惨叫,他们用各种手段折磨她,然后欣赏她柔弱的美艳、如同风暴摧残过的风情,他们称之为原生和脆弱之美,是自然和悲剧之花……他妈的说得跟艺术品一样!”

听到这里,鸺鹠已经明白了什么,那对画着浓重烟熏妆,似乎黑夜里的猫一般平静无波得眼眸,终于流露出些许厌恶:“他们是在找死。”

“是啊,他们在找死。”伤疤脸露出讽刺的笑容,“在他们兴奋的狂欢中,那个女孩崩溃了,她在她的苦难、她的疼痛、她的绝望、她的怨恨中开始转化……一共3层楼的人被卷进她的幽域,其中就包括我……”他摸了摸脸上的伤疤,阴森恐怖的记忆浮现于脑海。

那是一片昏沉的大地,黑色黯日当空,也是充斥着尖叫、血腥,充斥着残忍与诡异的记忆!

鸺鹠也看向他脸上的伤疤,问道:“至少你还活着,老爹用夺心者的力量救了你?”

“没错,那件事闹得很大,老爹负责带队调查,他找到玛德琳以及其他认识我们的马仔,以他们记忆中的我为跳板,把我从幽域带了回来。”

“只有你?”鸺鹠忽然想到什么,诧异望来,“你在那里呆了几天?”

伤疤脸沉默片刻,“……5天……”

鸺鹠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人只有吃喝才能维持生存,一个人被拖入幽域,能支持5天,那他……想到那简单数字后,隐藏的可怕真相,她却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而是重复了之前那句话:“至少你还活着,鬼鸮!”

“……谢谢。”名叫鬼鸮的伤疤脸,冲她点点头,随后又说道:“另外能不能不要叫我鬼鸮?我真的巨讨厌这个代号!”

鸺鹠扯扯嘴角,似乎那就是她的笑容,她正要说什么,前方忽然传来惨叫。

鸺鹠下意识扫视周围,阴影在她脚下向四面八方蔓延,鬼鸮也反应极快地扔掉烟蒂,探手入怀拔出手枪,然后才用眼角余光看向老爹那边。

他们看到,原本站在吧台前的老爹已蜷缩在地,吧台后的拉斯也抽搐着撞上他身后酒柜,噼里啪啦的声响与弥漫的酒香中,他们抱着头,在痛苦呐喊。

“快!”鸺鹠在发现不是外部危险的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一边叫道:“他们被精神污染了,给他们注射血疗!”

说话间,她已经冲到老爹身边,这个似乎永远从容不迫的中年人,此刻已经被一种诡异的力量扭曲了脸庞——他因痛苦呐喊而用力张开的嘴,撕裂出了伤口,几条肌肉在他脸上、眼窝蠕动着,像是紧闭的唇瓣凸起、凹陷,鸺鹠甚至能听到骨骼变形的声音。

她用力按住他,从腰间的便携挎包里拔出一支红色针剂,狠狠插在老爹胸口。

气动感应推杆自动将里面的红色液体推入老爹体内,在那液体推入的瞬间,一股阴冷的风不知从何而来,四周壁灯闪烁着忽明忽暗,而老爹胸口,液体注入的位置,一抹霜痕也无声蔓延。

看见那霜痕,鸺鹠却松了口气,但依然死死按住他,并叫道:“鬼鸮,你的袜子给我!”

“淦,为什么你自己不脱。”吧台后,刚给拉斯注射完的鬼鸮气喘吁吁很是吃力,身为改造人的拉斯,力气可比老爹大多了。

“我没穿!”

“……这个理由很强大!”鬼鸮吐槽一句,一边冲身下的拉斯嘀咕着“小姑娘,你他妈可真够劲儿”,一边艰难地脱下鞋和袜子,一只扔出去给鸺鹠,一只他自己卷一卷,塞进拉斯嘴里。

不多时,被注射血疗的老爹和拉斯,就已经被霜痕爬满身躯。

冰寒的侵袭让两人出现了剧烈的痉挛和抽搐,白沫从他们口鼻喷出,但与此同时,他们身上那些蠕动的、嘴唇一般的肌肉,却在霜痕下渐渐平息。

不知过了多久,鸺鹠终于听到身下老爹虚弱的哼声。

她连忙将老爹嘴里的袜子掏出来,将脸上、眉毛上全是白霜的老爹扶起,靠坐在吧台边。

“老爹,你怎么样?”

“还好……用了血疗吗?”老爹举起自己被冻僵的双手,然后吐了几口唾沫,无力道:“谁的袜子,好臭啊!”

鬼鸮:“…………”

“那个女孩怎么样?”

吧台后,鬼鸮满头大汗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闻言答道:“还好,就是精神受创,昏过去了。”

“那就好。”老爹放心地吐口气,面对鸺鹠询问的眼神,他苦笑一声:“今天大意了,我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却没想到,他被人下了诅咒!”

鸺鹠有些奇怪,“什么诅咒,居然会通过他影响到你们?”

“是缄默者!”鬼鸮忽然说道,“我见过那种嘴巴一样的伤痕……可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中了缄默者的诅咒,应该早就死了,这个诅咒下不能发出一点点声音,哪怕只是心跳的声音。”

“我也很奇怪……”老爹表情有些迷茫,也有着思索。

特别是当他看到缠在自己手腕,那根金色项链的时候,项链的金光黯淡了许多,像是生了锈。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取下重新戴回脖颈,然后努力撑起虚弱的身体,吩咐道:“通知‘燕雀’的人过来,把这个女孩带回去治疗……我们继续去找罗克!”

“可是你的身体……”

老爹摆手打断鸺鹠的担忧,“必须尽快,缄默者诅咒不是谁都能用的……安静妍这件事,也许比我们预想要严重得多,而罗克很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

又一次从噩梦惊醒,罗克浑身冷汗地睁开眼,入目的陌生环境,让他下意识举起手里的枪。

“小子,睡我的沙发,还想一枪打死我吗?”

一道不满的苍老声音让罗克恢复了些清醒,睡着前的记忆不断浮现出来——他和波特见面,取走了波特和仿生人的记忆芯片,为了破解芯片,他根据“罗克”的记忆找到一家工坊……

看着眼前堆满机器、零件、文件和图纸的简陋房间,他扶着有些浑噩的大脑,冲那声音道歉:“我最近休息不太好,抱歉,玛奇丝。”

“看出来了,2个小时前,上1秒你还在跟我说话,下1秒就打起呼噜。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无家可归,专门到我这里蹭一觉?”

罗克回头,一个趴在工作台前的瘦小老妇,戴着硕大的目镜正低头工作,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头也没抬:“还有一会儿才能破解完,冰箱里有吃的,卫生间在左手边那台机器遮住的门后,吃了什么用了什么,都会算在最后的报酬里,现在,不要跟我说话!”

“…………”

罗克耸肩,行吧,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在原主记忆里,玛奇丝就是如此有性格,否则凭她的技术,也不至于只窝在这间简陋工坊里。

正常人或者有组织的黑帮人士,没谁受得了她的臭脾气,只有混迹灰色地带,没有太多选择的家伙才不得不找她,结果就是玛奇丝的工坊经常遭贼,也许就是曾经被她骂过的赏金猎人干的……谁知道呢?

按照玛奇丝之前的指导,罗克惦着脚穿过扔满零件的地板,又挤过那台一人多高的机器,来到卫生间。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罗克看着镜子里自己黯淡的眼圈、布满血丝的眼睛,表情渐渐凝重。

他回忆着片刻前的梦境。

前半段黑暗的空间、从涟漪中探出的长满嘴巴的苍白手臂,都是熟悉的元素,但后半段,却忽然发生改变!

那个突然出现的光头中年人,身边悬浮着一根金色项链。

他看见对方向他探出手,他看见那根项链的摆动,他也看见,在光头中年即将摸到他肩膀时,本来只是按在他左肩的苍白手臂,忽然沉入他体内!

就像没入一片水潭,又从他右肩伸出,抓住那个中年人的手。

罗克照着镜子,解开衣服,看向左肩,淤痕仍在。

但他还是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1、2……5,今天是第6次做梦,应该会多1个的……”他呢喃着,忽然看到右肩好像有什么东西,连忙将内衫彻底拉开。卫生间明亮的LED灯下,他看到自己右肩,浮现着一条项链的印痕!

“这…………”

罗克愕然,还未淡去的梦境记忆再次出现,他立刻认了出来,右肩项链的痕迹,就是梦境里那个光头中年身边的金色项链!

就在他脑中回忆起那条金色项链全貌的刹那,他便在镜子中看到,印痕从他右肩“滑”落,如同失去吸附性的贴纸,啪嗒落在地上。

罗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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