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叫慕容清音自己来选,她其实真是很想将手里的烫手山芋直接丢出去越远越好。
她真的很不想,同这位陛下牵扯上任何的关系。
但实际上慕容清音也知道,就如同命运叫她与燕云迟之间纠缠数世,对方都因她而死不得解脱一样。
只怕南礼与她之间,就算她再怎么去退避三舍,可该有的交集,只怕也不会变少的。
就如同现在,其实在慕容清音看来,初次见到南礼开始,就算后来知道对方是一国之君,她甚至都没有给过半分好脸色的。
为的就是叫南礼,对她心生厌恶,这样对方这一世不可能迎娶她为皇后,自然燕云迟就不用死了。
但是瞧着手里的锦匣,慕容清音就知道还是她将事情想得太天真了。
既然避不开,那索性就坦然接受,南礼必然会纠缠到,她与燕云迟之间的这个无法避免的现实问题。
然后再一步步的找到解决的办法,这在慕容清音看来,或许才是眼下最好的一种情况了。
所以她这次倒没故意再给南礼脸色瞧,把自己弄成一副无礼莽撞的模样。
将锦匣打开,慕容清音就瞧见里面放着一根赤红色木质的簪子。
并且这簪子的造型也颇为的奇特,竟然是狸猫戏藤球的纹饰。
要知道这女子的簪子,纹饰多为花鸟鱼虫。
像牡丹芍药,再到凤凰喜鹊,甚至鲤鱼金蝉这些纹饰都不在少数。
可是这用狸猫做簪子纹饰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并且这木簪子,也不知是取什么木材做成了,几乎是匣子才一打开,竟然就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味道扑鼻而来。
南礼瞧着,慕容清音将簪子拿在手中,又是摆弄细瞧,又是偶尔凑近嗅一嗅的样子。
他不禁就眼中露出期许之色的,忍不住追问道:
“怎么样,这簪子你可喜欢。”
东西好就是好,在这点上慕容清音向来不会言不由衷。
就见她点点头,立刻笑着说道:
“这狸猫雕刻的真传神,而且这是什么木头,为何香味如此的好闻,这簪子我很喜欢,不过应该很贵重吧。”
慕容清音说完,就向着燕云迟看了一眼,神色间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在询问这簪子到底要不要收下。
本来瞧见慕容清音说喜欢,南礼也是心里高兴不已。
只因为这簪子所用的木头,实际上是他母妃当年从母国远嫁和亲而来时,带来的一截皇室至宝,佩戴在身上可避蛇虫鼠蚁,并且对女子而言,更有驻颜的效果。
若非因为回去后,南礼每每想起慕容清音,都会联想到过世的母妃,要不然的话这截木头,他还舍不得拿出来叫宫中的匠人雕刻成簪子呢。
可如今瞧着慕容清音分明就是喜欢,却还偏要询问燕云迟的意思。
南礼也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不痛快的很。
而这位陛下,那一向也是想干嘛就干嘛的主儿。
只见他直接上前,就将慕容清音手中的簪子拿了过来,不由分手当众就帮对方将簪子挽进了发髻之中。
看着活灵活现的狸猫,盘踞在慕容清音的发间。
南礼满意的点点头,之所以会选择叫匠人,将发簪上雕出只小狸猫来,那都是因为在他初次见到慕容清音时,就觉得对方那张牙舞爪,凶巴巴的样子像个猫儿一样。
明明长得人畜无害,还一副憨厚可掬的模样。
但是脾气大的吓人,还说翻脸就翻脸,南礼就是觉得,这狸猫簪子最配慕容清音了。
现在簪子都挽到发髻间了,燕云迟就算觉得不妥,可即便这位陛下此刻没有以君臣之礼相待,但这也算是御赐之物,自然不能再随便取下来了。
“若喜欢,就戴着吧。”
冲着慕容清音笑了笑,燕云迟示意她不必担心。
虽然这位陛下,此番相送簪子的举动,叫燕云迟觉得或有深意。
但这些朝局权势间的角逐,他不愿慕容清音被牵连其中,更不想她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至于这位陛下真正的心思是什么,他自然会慢慢梳理清楚的。
簪子顺利送出去,而且显然慕容清音还挺喜欢。
南礼心情顿时大好,觉得今天确实没来错。
不过他也没忘记,慕容家的人还在这里呢,明明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操纵安排的。
可是这位皇帝陛下,却偏要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明知故问的说道:
“燕王府内,可甚少像今天这般热闹,看来我来的也是赶巧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南礼询问,自然燕王不会隐瞒,就算对方称呼他一声老师,可是该有的君臣礼数,这位王爷从来都没有僭越过。
而等到将事情都了解清楚后,南礼就故意露出了然之色,更是很热心的说道:
“既然是慕容夫人,亲自来接女儿回家,而且还是商允大婚的事情,这可是喜事一件啊。正好我也不能出来太久,所以知道老师身体无碍,我已然放心也要告辞离开了,就叫我顺路送阿音回慕容府吧,毕竟上次我就说了,从阿迟这里论辈分的话,她可是我三妹呢。”
慕容清音听得头都快疼了,明明有有燕王府护着,其实慕容家她完全可以不回去的。
结果谁知道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当今陛下亲自送她回慕容家,这还真是叫人拒绝不了的天大殊荣呢。
可是就见慕容清音,对此却一点都没有荣幸之至的心情。
反倒是揪着燕云迟的衣袖,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对方。
她倒不怕回慕容家受欺负,毕竟现在的她已今非昔比了,这些所谓的亲戚真敢给她委屈,到时候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慕容清音最关键的,其实是舍不得从燕云迟身边离开。
毕竟之前体会过一次失去对方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后,如今她是一刻都不想同对方分开的。
但是燕云迟自然更加冷静克制一些,就算他此刻抿起的薄唇,说明他的心情已然也很糟糕。
可是燕云迟不想将这种情绪,更多的影响到慕容清音。
“乖,先回去吧,我会去看你,并且很快接你回来,阿音可愿意信我。”
身为臣子,正所谓君臣有别,即便是燕云迟在皇权之下,也并非可以肆意妄为。
尤其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年少至交好友,如今更是虎视眈眈的盯着燕王府内,行将踏错只会叫燕家万劫不复,更是再无余力去护着慕容清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