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月一边听电话,一边欣赏江若歆气到变形的脸。
但她并没有幸灾乐祸。
毕竟曾桐还在江若歆手底下工作,得罪老板,怕被穿小鞋。
她提醒,“桐姐,江若歆现在就在旁边听着我讲电话。你们之间如果有什么矛盾,我可以当中间人调和一下。”
是她把曾桐请回来,如果江若歆做得不对,她会出手。
曾桐听到江若歆在旁边,态度不但不收敛,反而更加出口成脏。
“那个傻比闹到你那边是要干嘛?她是不是去找你麻烦了?明月我跟你说,你这个姐姐,跟你简直像是两个层次的人!我就没有见过像她这么蠢的千金名媛!”
曾桐脾气好不代表她软,骂着骂着,才把她跟江若歆的矛盾说清楚了。
原来,曾桐回到“八珍玉食”之后,江若歆就把在明月那里受的气,都撒到曾桐身上来了。
曾桐有一道拿手名菜,广式烤ru猪。
她这道菜之所以能扬名,是因为她选用的ru猪,一定要用土猪。而且是山上圈出一块地,让猪可以满山跑,还不能用人工合成饲料来喂,一定要用植物糠料来喂食的土猪。
这种方式养出来的猪没什么肉骚味,烤出来不但香还不腻。
但这样一来,进货价就要比正常价要贵出两倍不止。
江若歆估计是在江耀集团太闲,又或者是想找回点存在感,亲自管账本耍威风,一看这道菜的进货价太贵,马上换了良种猪。
“你那个傻比姐还说什么,良种猪听起来就比土猪好听,又便宜。但是个人都知道,良种猪是最难吃的猪肉。”
曾桐在手机那头狠狠呸了一声,“她这是在砸我的招牌!我肯定不能听她的。”
不止这一件事,还有很多——
江若歆觉得曾桐带着一整个美食团队,要养这么多人,每个月出的工资太多,要物尽其用。于是要求他们每个星期,至少要研制出四道新鲜菜食。
她一边要求曾桐和她的团队做出成绩,一边又把所有食材原料卡得很死,不允许进太高端的材料。
拿她的话来说,“厉害的美食家,就是用最普通的材料,也能做出最好吃的名菜!”
脾气很好的曾桐,忍了她半个月,终于忍无可忍,昨天呸了她一脸,扬言就是解约也不想再干了。
最后江若歆拿出陆明月来说事,曾桐才退一步,答应会把世纪酒店这一年的订单都做完。
听完曾桐的解释,别说陆明月,就算是亲妈邱静兰,也想翻白眼了。
她这个女儿原来不止是蠢,眼界也这么窄!
500万的转让费都肯拿出来了,居然舍不得在菜材上多花点成本?
人家曾桐是国内顶尖的那一批美食家,可不是商大厨这种所谓‘国际名厨’能比的。
江若歆居然觉得,能用老板的身体来指挥人家做事?
江行风更是直接闭麦,连一句好话都不想替她说了。
陆明月听完,有些抱歉地说:“桐姐,这件事我会跟江若歆好好沟通。”
曾桐对陆明月感观还是不错的,连连说不关她的事。
跟曾桐沟通完,陆明月看向江若歆,“你想让曾桐继续替你做事,那就不要再过问任何内厨的事。”
江若歆刚被曾桐骂完,心里正堵着一股火气,闻言立即压不住愤怒,一脸不屑地瞪着陆明月。
“我是老板,我自家的店,连厨房的事都不能过问?你的办法就这?”
“就这。”
陆明月清晰地说出所有条件,包括用料,菜式的创制,江若歆都不能再插手。
江若歆阴沉着一张脸想反驳,陆明月已经不想再听见她的废话,转身看向邱静兰。
“想让曾桐配合,以上几点江若歆必须做到。如果做不到,那就让江若歆另请高明吧。”
虽然曾桐回来后,跟江若歆签了合同,一年之内不能离开八珍玉食。
但如果江若歆继续作妖,逼得曾桐宁愿毁约赔钱也要走人,那她陆明月绝不会再管。
准备十个青花瓷给砸,也不管!
江若歆气得就想往前冲,咬牙切齿的扭曲表情,仿佛恨不得吃掉陆明月。
邱静兰死死按住她的肩膀,脸上带着笑,“我都明白了,今天谢谢明月。”
陆明月懒得再跟她虚情假意,只是朝她耳朵上戴的耳环看一眼,就直接和晏承之离开江宅。
江行风也很快走了。
邱静兰终于放开暴怒的江若歆。
江若歆也想忍住,但她的修炼没到家,瞪着愤怒的眼睛问:“妈,这就是陆明月的解决办法?一看就没有诚意,你干什么跟她这么客气!”
她花那么多钱把曾桐请回来,这是请了个祖宗回来吗?!
邱静兰道:“若歆,你不懂得经营,明天我派个人过去帮你看着。”
之前邱静兰就要给她派人,但江若歆觉得一个美食店,她自己就能搞定。邱静兰也有心让她自己成长,也就没有勉强。
谁能想到,她能把事情搞得这么糟糕。
“曾桐还能忍你半个月,已经给足陆明月面子了。”
说起这个,邱静兰有几分忌惮。
曾经在她眼里毫不起眼的小三贱种,竟然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她手里握着的人脉,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多。
这话江若歆听得无比刺耳。
一个给她挽鞋都不配的贱种,竟然拥有比她还厉害的人脉,她妈还当着她的面夸这个贱种。
这是一种耻辱!
“冷静一点。”邱静兰压着声音道:“就让她再得意一段时间,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跟她那个妈一个下场!”
江若歆听她妈说这些话听得耳朵起茧了,“她妈是病死的,你也能让陆明月得病吗?”
“一个健健康康的人,怎么可能病死?”邱静兰眼神阴冷,“若歆,现在时机没到,你就耐心再等一段时间。”M..
另一边坐在车厢后座听着录音的陆明月,突然把耳机摘掉。
她动静有点大。
江行风连忙朝她看过来。
“明月,怎么了?”
在前面开车的晏承之,也从车内后视镜看着她。
听到爸爸关切的语气,陆明月转过头看看他,“没事。”
随后闭上眼睛。
她压下心底那股骤然冲上来的戾气,冷静地开始分析。
难道,妈妈不是死于癌症?
如果妈妈是被邱静兰下毒害死的,那么,谁最有可能不动声色地给妈妈下药?
陆明月猛地睁开眼睛。
陈彩红!
仔细想来,妈妈死后把公司交给舅舅管理,最后却是陈彩红把公司吞掉。
而且,以陈彩红一个只知道赌钱的普通女人,是怎么轻易坐稳公司老板位置的?
肯定是有高人在背后帮她!
“明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耳边传来江行风温和关切的声音,陆明月才猛地从深思中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了看江行风。
如果当年爸爸能够强势一点,不说给妈妈一个圆满的家庭,至少也能保她平安多活几年吧。
但她又很快把这股小小的怨念压下来。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而且她已经原谅了爸爸,就不能再因为别人犯的错,再迁怒到爸爸身上。
她垂下眼眸,低声道:“没事,可能最近没有休息好,有点晕车。”
江行风很轻易就信了她,开始絮絮叨叨地念叨,让她别太累,搞不定的事情交给助理去做也行。
陆明月耐心地一一应下。
晏承之又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