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雪溪离开我的第……第几天来着?我记不太清了,但是我就快要去陪她了,就快了……】
……
陆月凝从桌子上面抬起身,习惯性的揉了揉胳膊。
虽然现在的身体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酸痛,但是她还是习惯在长时间的工作后要揉一揉胳膊。
真的是,不坐在这个位置,永远都不知道每天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坐在家里的百姓们,看到的就只是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人,以及自己和家人的未来。
但是陆月凝每天要从批阅的文件中,看到许多没有真才实干的人,没有道德的人,没有情商的人,好多好多。
每一个人单摘出来,放到浩劫前的那个社交平台上,都是能引起激烈讨论的那种。
就是这样的人,好多好多。
尤其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是最能认识到,不是所有人都和自己有一样的三观。
这不是说她以前意识不到,而是坐在这里会有更加直观,更加广阔的感受。
三观不同,有的时候那人说话的逻辑,都让人难以理解。
所幸修炼者协会内部没有这样的人。
只不过,陆月凝需要负责的当然不只有修炼者协会。
她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决定站起身四处走一走。
窗外的空气很好,推开窗子便有一股带着暖香味的风吹进来。
陆月凝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暖风将长发托起。
暖风,美景。
只可惜自己现在坐在这里办公。
他应该也还在工作吧。
陆月凝不知道,她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已经摸鱼去了。
“会长!”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陆月凝叹了口气,转过头:“进来吧。”
“会长您好。”
一个大概看上去有二十岁左右,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抱着一小沓文件走了进来:“这是这个月的修炼室使用记录,还有对修炼室的意见,大体的我已经帮您筛选完了,这里是剩下的,需要您定夺的。”
陆月凝柔和的笑笑:“谢谢你小笙。”
这个叫白笙的丫头是真的冰雪聪明。
情商高,做事有章法,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应该逾越一些,什么时候自己应该把工作做的井井有条。
她递交上来的文件是陆月凝最省心的了。
“不客气会长~”
白笙吐了吐舌头,点点头:“不要太累哦。”
说完,她笑眯眯的转身离开,并轻轻关上了门。
只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这么细心的女朋友哪里找,陆月凝心中无端感慨。
为什么女孩总会这样感慨呢?
陆月凝想不明白,难道是自己太像个男孩了?
……
樊易天和皇沐轩的海钓比赛,终归是以皇沐轩的胜利告终。
没办法,比起技术来说,樊易天确实比不过皇沐轩。
而且皇沐轩严格要求不让使用力量,全凭技术。
嗯……
最后那个鱼竿断了,皇沐轩还心疼了好久。
这么想着,樊易天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到了这里也有一个好处,你能常常喝到这茶了,连带着我也能跟着蹭一点点。”
帝休拿着茶杯,笑着说道:“当真好喝。”
“你不是能随时来吗?”
樊易天有些奇怪的看向帝休。
“嗨……”
帝休摆了摆手。
他自己哪敢来……
都是樊易天或者地来,他才借着机会来。
主要是帝屋身边,和影离身边一样,实在是有些……压抑。
地的脸皮厚,他厚着脸皮来蹭茶喝,自己也能跟着来蹭个茶喝。
现在还有个樊易天作为借口,明目张胆的过来蹭茶喝。
虽然平时来,帝屋也不会赶他走就是了。
但是帝休总会感觉到莫名奇妙的压迫感。
“最近如何?”帝休笑了笑。
“老样子。”樊易天回道:“重建,开拓,看各种各样的文件和规划,然后考虑一下我们自己人的侵蚀问题。”
“可惜,可惜帝屋的茶对于侵蚀没有什么效果。”
帝休有些无奈的说着:“要不然我还有时间来蹭茶喝。”
“嗯。”
樊易天应了一声。
帝屋的茶确实对于侵蚀毫无效果,对他有特殊作用,是因为他现在是鬼,和人造神已经不一样了,人类的灵魂承受了鬼族与生俱来的怨念以及各种负面情绪,却又顶着如此强大的身体。
樊易天盯着茶杯,有些愣神。
如果这东西真的对宇文轩有用的话,他倒是乐意带回去一些。
只不过……应该是起不到丁点作用。
樊易天莫名的叹了口气,将郁气叹进茶杯里。
茶水微微晃动,随后涌入樊易天的喉咙。
没事到这里来摸鱼,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像皇沐轩说的那样,忙也不能把自己给累死。
“……”
帝屋依旧沉默着,但是还是坐在这张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桌子上的茶杯。
樊易天倒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帝屋静止的时候,会想很多事情。
就是这种静止的状态,一旦帝屋提出什么问题,帝休和他一定接不上。
那种问题本身或许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但是帝屋的身份摆在那。
一定会非常尴尬。
樊易天来喝茶也有一段时间了,这种情况他经历了好多次了。
可惜地不在。
帝休虽然也比较平和开朗,但是他对上帝屋还是有点发怵,樊易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帝屋是温吞而有些迟钝的。
影离整个就是一个真正的鬼,冷漠……总之连句话都不说,现在在地的影响下,可能还会多说些话,但是樊易天也有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至于地?
憨。
但是也只有地能去接上帝屋的话,也不会因为帝屋不搭理他而尴尬,甚至会在某些时间用那些人类的语言回怼帝屋。
樊易天也只是偶尔能回答帝屋的话,但是帝屋问他的尽是些刁钻的问题。
比如恋爱中的各类事项。
她和影离距离那一步还十万八千里,现在想这些实在是……太超前了。
有时候樊易天都会忍不住去想,为什么帝屋会喜欢影离那个捂不热的冰块。
按照人类的逻辑来说,现实当中,地的那种类型明显会比影离那种类型更招人喜欢。
可能会有喜欢影离那种类型的,但是更多是出于挑战精神。
因为觉得,这个人在人前是个冰块,万一自己能将其捂热,参透他的另一面呢?
呵呵。
男主存在。
但不是每个人都是女主。
但是像帝屋这样的就更奇怪了。
影离八百年不来一次,来的时候,帝屋也不怎么说话。
就那一句让整桌的尴尬的话,还要来回说。
得不到回应也要说。
让鬼无奈。
樊易天将茶水喝光。
两个独自生长的,坚硬而冰冷的木头,要是有朝一日能缠在一起,那可就真的是奇迹了。
这么想着,樊易天将茶杯倒满,微微朝前一举。
敬他妈的爱情。
……
宇文轩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还是这一片无边无尽的天空。
明亮的天空刺得他眼睛发痛,但是宇文轩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自己被这个世界困住了。
原来自己还是没有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要困住自己。
自己有什么价值?
为什么就只留下他?
宇文轩躺在土地里,周围的泥水已经干涸,变成了有些干枯的土块,黏在他的衣服上。
他深吸一口气,从地上坐了起来。
宋雪溪的墓碑被擦得干干净净。
那是樊易天上一次来的时候用手指头一点一点的擦干净的。
宇文轩盯着墓碑看了许久,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摸了摸墓碑的顶端,就像是在摸着宋雪溪的脑袋:“我是不是在这里停留的太久了?”
声音沙哑而低沉。
当然,没有什么会回答他。
他盯着宋雪溪的墓碑,低声的呢喃着。
你怎么都不起来回应我一下?
宇文轩的表情有些恍惚。
他是疯了,他大概是疯了。
不,不对,他早就疯了。
他早就已经疯了,他的灵魂早就被困在那个干净的让人害怕的白色盒子里了,和他爱人的骨灰一起,一起,永远的封死了。
但是这一次,宇文轩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墓碑上刻着的字。
这是他的爱人,为这个国家奉献了一切。
但是人们要忘记她了。
不对,那些人从来就没有记住过他们。
但是内心深处还有两道声音。
一道声音告诉他,他的爱人是个英雄,不会被人遗忘,至少有人会记住。
另一道声音告诉他,所有人都会忘记他的爱人,忘记曾经有过宋雪溪这个名字,忘记曾经有过宋雪溪这个人。
这个国家,他们所守护的国家,将会忘记他们这些守护者。
多么讽刺。
宇文轩晃了晃脑袋,他已经没有力量去和脑海中的那两个声音抗争了。
两个声音的话中,都有他同意的点,也都有他不同意的点。
他还是这个国家的守护者吧?
至少现在还是吧?
宇文轩有些干枯的眸子微微翕动,看向身旁的那个黑影。
他已经在自己身边站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自己都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黑影如同一个男人的轮廓,浑身上下闪烁着让人望而生畏的漆黑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
还是说,只有他宇文轩能看到。
这个黑影不动,也不和自己交流,甚至不是一直待在这里,只是偶尔的出现在自己意志薄弱的时候。
有些冷啊……
现在是夏天吗?
难道自己感冒了?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体素质还会感冒?
宇文轩又看了看身旁的黑影。
那黑影就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他们以前站军姿的姿势一样,僵硬而诡异,一动不动。
但是宇文轩现在想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们这些人的以前。
以前……
那是多久以前了?
以前大家都在一起,站军姿的时候,樊易天会在后面踢他的腿。
曲无默也低声的怼他,然后两个人就会一起被罚跑步。
樊易天聪明,总是站在他后面,搞些小动作,前面蔺思嬛偶尔一眼,只能看到他宇文轩转头动了,然后他就要被罚跑步。
宋雪溪就去打樊易天。
原来如此。
那些事情都是以前的以前了。
记忆模糊到他几乎记不清楚蔺思嬛的模样。
他的记忆力也在衰退了,这都是必然的过程,宇文轩叹了口气,伸出手又摸了摸墓碑上面的字。
深刻的刻迹。
真是刻骨铭心。
宇文轩盯着眼前的墓碑。
或许,他也该走出这一片墓碑林。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宇文轩歪了歪头,他终究走不出过去的回忆。
只能留在那一段没有人的时光里。
大家都已经走了出去,留下来的,终归只有他自己而已。
终归只有他自己而已。
宇文轩又向后躺倒,倒在土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身旁的黑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你他妈的就没有点动作?
宇文轩伸手挥了挥那道黑影。
手掌直接从黑影的身体里略过,只留下一阵冰冷。
那股子冰冷甚至冲入骨髓之中。
宇文轩看着那道虚影。
原来如此,原来是你啊。
宇文轩有些坦然的笑了笑,随即将脑袋靠在了土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具尸体一样。
或许,他已经算是半个尸体了。
……
“砰砰……”
轻微的捶打声响起,曲无默依旧在捶打着自己的腿。
奈何这两条不争气的腿依旧一动不动的垂在那里,像是死了。
曲无默看着周围的墙壁。
雪白至极的墙壁似乎也在嘲笑他一样,嘲笑他这个曲团长。
这个百战团的曲团长,终于也变成了个残废。
曲团长,你没有用了,你现在是个只能依靠拐杖行走的残废了。
你还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做不了了。
入道境的人造神部队团长,变成了一个残废。
如此可笑。
多么可笑。
曲无默用力的捶在自己的双腿上。
没有感觉。
愈发严重了。
自己已经和过去的自己渐行渐远了,那道驰骋着雷霆的双腿,也最终在侵蚀的作用下失去了气力,失去了再驰骋的能力,现在只能两条木棍一样,僵硬的杵在这里,没有丝毫感觉。
曲无默骂了一句,抽出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雷霆的高温闪过,烟头燃起。
曲无默吐出口中白雾。
然后看着那一片白雾像是过去的自己一样飘远,飘远,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都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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