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都在忙,就连平时最喜欢和自己一起玩的魄奴都被王西楼派去工作了,唯一一个偷懒的小王西楼,躺在那张石桌上晒太阳,就连翻身都是叫无理过去给她翻面,然后继续晒,比自己还懒呢。

夜姬去逗了她几次,她都一动不动的,夜姬只好自己跟自己玩,院子里总能看到一道黑影,总是嗖地一下窜过去,然后又窜回来,

偶尔躲在一些掩体后面,压低着身子作蓄力状,猫眼死死盯着一处空气,然后猛地扑过去对着地面用猫猫拳一顿乱揍,跟幻想出来的敌人斗智斗勇。

魄奴从厨房出来时瞄了一眼这蠢猫,从后裤袋掏出一块塑料积木,随便往地上一扔,发出一阵「kiliku」的响声。

一只黑猫如箭般窜了过去,消失在画面中。

随后又一脸无事发生,舔着爪子慢条斯理踩着猫步走回来。

魄奴则咧着嘴嘿嘿笑。

明明就是妖怪,习性跟普通宠物猫没什么区别,王西楼说她蠢不是没有道理的。

「无理,吾辈玩得好累了,你去买雪糕给吾辈吧。」

「无理?」

「吾辈要吃雪糕。」

「给吾辈买个雪糕吧。」

「无理?无理?无理无理无理……」

这妖精又来磨人了。

风无理手里捧着一盆笔尖茉莉,他很喜欢这盆笔尖茉莉,不用修剪就能自然成形,树姿直立紧凑,总是枝繁叶茂、葱葱郁郁的外观,叶色翠绿油亮,一年到头都是绿油油的,看着后腿站立扒拉自己裤脚的夜姬,忍不住叹气,终归心有不忍。

扭头看向在帮王西楼打水的绾绾一眼:「绾绾,你带她出去买个雪糕吧。」

绾绾其实不太情愿的,她想留在这里干活呢,但是风无理大人的话不能不听。

「给你十块钱,你和小夜一人一个雪糕吧,去远一点,邮局对面那家惠佳超市,别去老街那家美宜佳买,那里的雪糕都是夏天卖不出去剩下的。」

「好的风无理大人。」绾绾乖乖接过十块现金,放在自己的小钱包里,去楼上取了她的绿色军用大水壶斜背在身上,风无理揉了揉她小脑袋。

绾绾很受用,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尾巴不值钱地晃。

一狐一猫出门去了。

他负责处理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今年冬天最冷的几日大概已经过去了,郡沙冬日体感温度冷得要死,但其实除非冷空气来袭很少会降到零下,一般都能有十度,也就某只废物僵尸一天天说冷死了。

花卉冬日处理很是麻烦,许多花怕冷,如君子兰,水仙,瓜叶菊还有一颗仙人球这些都畏寒,这些都属于黄河以北,室内过冬,早在十二月风无理就把这些都搬进了室内,耐寒的品种如栀子花等责是不需要的。

看到跟盆花椰菜一样的栀子花,风无理又想到汪曾祺先生的《人间草木》中提到,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风无理觉得汪曾祺先生说的对。

他院子里就有三盆栀子花,风无理刚准备给修剪一些弱枝弱芽,才发现这三盆栀子花都反季节地打满了花苞,一下子又不舍得剪了,埋了点酸性肥,希望不会让他失望。

一些开花量大的,如月季,绣球都要埋缓释肥肥,等待开春或来年。

冬日不宜多浇水,今日够暖,浇点水不会冻伤,但还是要给主干上绑点稻草,棉布,有几株幼苗还得覆盖一层保鲜膜,春夏秋花枝招展的后院,此时像战损养老的地方,颜值是没平时好看的了。

现在还开花的,有些从夏秋开始,现在也快结束花期了,像那株焉儿吧唧的凤仙花,而有些则越冬开得越好,玉兰,山茶,还有那棵腊梅之类。

至于那一墙的木香花,花都谢了,藤蔓和叶子像杂草,院子里最麻烦就是她了。

要养得好一定要勤施肥,现在谢了还得追加速效肥,还要勤修剪,剪弱枝,病枝,不理她的话也不是不能活,但长势会颇为潦草,开的花也不中看,家养的木香花还招虫。

而且这花还时不时给招点游魂过来。

真的方方面面囊伺候。

风无理也有的忙。

不过他也还乐在其中。

什么花什么时候开,什么季节可以有什么花值得期待,他的性格是温顺,平和的,这都跟年复一年和花打交道有关,或许他在院子里撒下花种时,一次次等待花开的过程也给他种下温顺平和的种子。

他觉得自己是喜欢这份工作的,毕竟自己一向不缺乏耐心。

埋了几次缓释肥后就不禁沉思。

好麻烦。

「王西楼,我们请外公过来吃顿饭吧?」

刚把一个香烛铺货架搬到后院的王西楼楞楞的:「你哪里来的外公?」

风无理不禁沉默,难不成这也是那位大人的灵缠,「我是说青帝大人。」

「为什么?」王西楼不解挠了挠头,因为手搬货架的时候不干净,把一片蛛网扯到脑袋上。

他煞有其事道:「都快过年了,青帝大人一个人在生态园孤零零的,你跟他在湘江边生活了五百年,请来吃顿饭也好。」

王西楼总感觉这小子本意绝非如此,但凭她促襟见肘的智商,很难分析出这看似老实巴交,其实一肚子心眼的小徒弟居心为何。

就很烦,因为这样显得自己很呆,她只好皱眉转移话题:「别叽叽歪歪的,弄你的花去,我还要洗好几个柜子呢,等一下还要做饭。」

「大扫除结束出去吃吧。」风无理提议。

「去哪?」

「吃烤肉怎么样?」

王西楼思索了下:「我没意见,你问问他们?」

风无理问了拖水管去冲刷窗户的尺凫,得到不耐烦但同意的答复,既然索关也出来了,风无理也问了索关,索关一脸无所吊谓的咸鱼姿态。

至于魄奴,舔狗不需要有意见,风无理通知一声就行了。

忽然一阵风,很是清爽,一树的腊梅晃了下,风无理不以为意,看到那几朵凤仙花还是落了,就去捡了过来,去厨房拿了个碗,取了点食盐,扯了几片叶子坐在枣树下的石凳子上。

「你要做什么?」桌子上的咸鱼翻了个身,侧躺着,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撑着脑袋,一条腿平放一条腿立了起来,姿势可爱中透着妖娆,她个子很小,一米三四左右刚好能躺在石桌上。

「凤仙花可以做指甲油。」他上网搜一下,具体要怎么做。

索关有点婴儿肥,穿着风无理三四年级时候的校服,白色短袖和蓝色短裤,衣服穿上去也松松垮垮的,一边肩膀都露了出来,风无理这个角度能看到一片粉白色的儿童款式布料,大概是魄奴或是尺凫带进去的时候给她穿的。

她百无聊赖晒着太阳,挠了挠小屁股,语气慵懒:「这样啊,你要做来给王西楼涂吗?」

「对。」

「你会弄吗?」

「没试过,无聊来弄一下而已。」

「弄得不好看她肯定又要骂你的。」她从挠屁股改成一下一下拍着小屁股,看起来晒太阳惬意得很。

「你说得对。」风无理看了这条咸鱼一眼:「先拿你练练手。」

「……」

索关感觉这人太过分了。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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