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世天转头看向夜枕风,问道:“风儿,如今你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了,接下来要如何?”
夜枕风紧握双拳,道:“风儿想要去天隐神洲寻找亲生父母,我与蓝皇,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此仇一定要报!”
骊歌担心地道:“孩子,这么多年我们之所以没有告诉你真相,就是担心你终有一日要与蓝魂都正面交锋,蓝皇残暴,手段毒辣,在你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切勿轻举妄动。”
夜世天点头,道:“没错,我和你母亲都是如此认为,在此之前,你要隐藏你血族后裔的身份,先找寻到你的亲生父母再说。”
“风儿明白了。”
骊歌道:“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无论如何都要留在夜家,多陪父母一段时间再走。”
“风儿遵命。”夜枕风点头,看向父母,心中百感交集,却又难以言说。
夜晚,烛火。
夜枕风独自睡在那阔别已久的床榻之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他的脑海中全是父母所说的话。
一转眼他就变成了血皇遗孤,究竟他的生父血池楼是否尚在人间?而他的亲生母亲又是谁呢?
之后,他脑海中又浮想起了寒紫月来,每当想起她,不由就觉得心中一暖,似乎整个繁杂的世界都变得宁静起来,即便再累,也不会觉得疲惫。
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流出一丝甜美笑意,伸手唤出夜影灵蝶。小小的夜影灵蝶散发着白色荧光,在他手指上绕来绕去,似如一缕绕指柔,他柔声道:“紫月,我好想你啊!”
那夜影灵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似乎是寒紫月感应到了他的呼唤,在给予回应一般。
夜枕风回来的当晚,便有一个人来拜访了夜世天,夜家三子夜映辉。
夜映辉拎着一坛子好酒,笑嘻嘻地走了进来,然后道:“二哥,我带了好酒,来与你痛饮一番!以此庆祝枕风回来!”
夜世天笑道:“映辉,客气了,若说酒我这儿有,你又何必自己带来,如此见外呢?”
夜映辉笑道:
“哈哈哈!二哥,这可不同。这可是天下酒坊酿的美酒,名叫情义天,喻义你我的兄弟之情情深义重,似比天高。这天下酒坊的酒可是天下第一,名不虚传呐!”
“分店遍布九洲四海,即便是在我们光武神州,也要赶上三天的路程才能买到。这坛子情义天,是为了庆祝枕风回来,我特意送过来的!对了,枕风呢?”
骊歌已经端来几样下酒菜,替他兄弟二人摆上,然后道:“风儿一路奔波,想必是累了,已经睡下了。”
“哦,是这样啊,若非如此,我必定要让他一块来饮上一杯的!”
骊歌笑道:“刚才他们父子二人已经喝过了。”
夜映辉哈哈一笑,道:“二嫂,看来二哥还是海量啊,我就瞧不出他有半点醉意。二哥,来,咱们兄弟二人好好痛饮一番!”
骊歌很是聪明,转身便离开了。
夜映辉虽说是夜世天的亲弟弟,不过两人却极少饮酒畅谈,这夜映辉不请自来,必定是有什么事要与夜世天说。
夜世天喝过一杯情义天,然后笑着看向夹着下酒菜的夜映辉,只见他将一块卤牛肉放入口中,嚼了两口,然后笑道:“二嫂的手艺确实不错!”
夜世天道:“映辉,你此次前来有何事啊?”
夜映辉放下手中筷子,笑嘻嘻地道:“还是二哥聪明,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这如今枕风也回来了,还如此有本事,帝宗高手,别说是在我夜家,就算在整个光武神州,那也是这个。”
说完竖起一根大拇指,在夜世天面前扬了扬。
夜世天微微一笑,低头喝酒,他自然明白他的这个弟弟工于心计,所言并非表面如此简单,便等着他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来。
夜映辉伸手拍了拍大腿,沉声道:“大哥,我想不用我多说,恐怕你也该知道你的腿是怎么残的吧!”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骊歌不由浑身一震,她丈夫的双腿残废,不是练功时走火入魔导致的吗?难道说另有原因?
夜世天并未震惊,依旧是淡淡地举着酒杯,轻轻地啜着杯里的酒。他这个弟弟,他太了解了,他送来的酒又岂会是那么容易喝的。
见夜世天不语,夜映辉叹道:“也难怪,打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你不怪他,可是他却未必能容得下你!当年他是怎么对你的,如今便会怎么对付枕风!”
“够了映辉,你住口!”夜世天啪地放下手中杯,怒斥。
夜映辉却不紧不慢地道:
“当年二哥你出类拔萃,武功又好,老爷子早就想将大家主的位置交给你。大哥对此心生嫉妒,不惜暗中对你下毒,你这双腿才废的。”
“你顾念兄弟情义,不想让老爷子伤心难过,所以便对外声称是自己练功时走火入魔导致。你以为你瞒得了所有人?可惜老爷子和我都有所怀疑,只不过二嫂竟然相信了,唉……”
夜世天紧握双拳,咬牙怒目,看向夜映辉,夜映辉立即摆手,笑道:“呵呵!二哥,给你下毒的人是大哥夜兆霆,可不是我,你可别搞错对象了!”
他见夜世天没说话,便继续边饮酒边道:
“正因为老爷子一直怀疑你的腿残得蹊跷,所以一直没有将大家主的位置交给大哥,许是找不到证据,加之你自己又一口咬定是走火入魔所致,所以这些年,他便也就信了。”
“加上大哥的两个儿子很是争气,老子也最终还是将大家主的位置传给了他。不过现在可不同了,他的大儿子夜礼,据说已经入了魔道,成为了夜家的耻辱。”
“而你如今腿也好了,枕风也回来了,还这么厉害,深得老爷子喜欢,何不趁热打铁,让这大家主的位置易易主?”
一直站在门外偷听的骊歌不由心生恐惧,这个夜映辉看似平庸无为,不过心机竟能如此之深,这老爷子都查不到的事情,竟然让他给查到了。
而且对于她丈夫的腿残之事,还能够如此风轻云淡地说出来,似乎这只是一件什么小事一般。
只听得屋内的夜世天终于说话,他道:“映辉,怕是你想多了,我腿残的事和大哥无关,至于什么家主之位,我更是没有兴趣!”
夜兆霆笑嘻嘻地拿起筷子,又捡起一片凉拌藕放入口中,边吃边道:“我知道二哥你对大家主的位置没什么兴趣,不如考虑让枕风当?以他现在的武功级别,老爷子不是不会考虑。二哥,如今大哥失势,若你肯将当年双腿残废的真相说出来,我想老爷子一定会让大哥下台的。”
站在门外的骊歌忍不住想要冲进去,将此事问个清楚,却听得夜世天道:“我是不会去老爷子那里说什么的,而且枕风志不在夜家,他还年轻,还有他自己的事要办,他不会在夜家待太久的。”
啪的一声,夜映辉放下酒杯,不解地看向他,问道:“为什么?二哥,你当真不想出一口恶气?你……”
“不必再说!”
“二哥,其实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夜家的后代儿孙着想,你想大哥如此恶毒之人,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将来他妒忌枕风出类拔萃,又来个故技重施,一不小心再给枕风下个毒什么的,那可是防不胜防啊!到时候你就后悔莫及了!”
夜映辉这几句话倒是着实说到了夜世天夫妻二人心坎上去,夜世天顾及亲情,即便夜兆霆暗中对他下此毒手,他也强装不知道,为的便是不想让父亲夜龙渊伤心,也为了整个夜家的安宁。
如今想来,夜枕风过于出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实在是不可不防之事。
夜映辉见夜世天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便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他已经听进去了,不过夜世天性格耿直,人又过于侠肝义胆,要想让他转变观念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事。
只要他心系儿子安危,接下来必定会有所动作,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笑嘻嘻地道:“二哥,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只要说一声,映辉必定为你两肋插刀,在所不辞!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行告辞。”
他最后这几句话,其实是说给站在门外的骊歌听的,刚才说到夜世天双腿残废另有原因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感受得到门外传来一股愤怒的气息。
待夜映辉离开之后,骊歌含泪,缓缓走了进来,夜世天看到她如此,不由一怔,也已明白,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柔声问:“天哥,你老实跟我说一句,刚才夜映辉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的腿……是不是?”
夜世天垂头,没有说话。
她咬了咬牙,豆大的眼泪就滚落出来,只见她突然转身,他连忙赶过去一把拉住了她,问道:“阿骊,你要做什么?”
“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没想到为了区区一个家主之位,你的大哥,竟然能……竟然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你可是他的亲兄弟啊!他怎么下得了手呢?”
“阿骊,不要冲动!”夜世天将妻子一把搂入怀中,柔声安慰道:“莫哭了,莫哭了,我的腿不是都好了吗?”
他知道骊歌此时的愤怒,是源自于对他的心疼,夫妻这么多年,他岂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