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急报!”
海尼森国防委员长的官邸里,传来了佛雷森惊恐的叫声。
当钟泰来抬头时,他的副官已经闯进了办公室,这似乎是佛雷森头一次像没头苍蝇似的擅自闯入,直到钟泰来的目光划过他的脸庞,他才“清醒”过来。两秒钟之后,他举起右手,朝着钟泰来行了一个军礼,表情很是尴尬。
“阿尔耐德,你这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
钟泰来放下手中的笔,合上文件夹,示意佛雷森靠近他跟前。
佛雷森脸上带着无比的焦虑,“元帅,大事不好了,我查到那个克劳尔夫人是菲利克斯亲生母亲的事,不知什么时候被安东尼那小子听见。昨天他居然先我一步出手,绑架了那个女人威胁菲利克斯自尽,结果……”
“结果怎么样?”
“结果安东尼自己倒受了伤,菲利克斯虽然没死,但他的母亲因为替他挡了安东尼的一枪而身亡。”
“是这样吗?”
“您可不要纵容安东尼啊,就算他再怎么恨菲利克斯,他也是瓦列的儿子。这次他抢在我们面前,不就是给我们惹了大麻烦吗?元帅,算我求您好不好?您还是把安东尼赶出舰队比较好,否则他会是一颗连我们都不知dào
什么时候会爆fā
的炸弹。”
佛雷森急迫和担忧的神情,令他的五官都似挤在了一处,他实在不明白钟泰来的反应为何还会如此平静。
钟泰来站起来,缓步走到他面前,轻轻摇了摇头。“你错了,安东尼做出那样的事,正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安东尼会在你有动作之前先出手,你以为完全是偶然吗?我早就料到他会注意我们的行动,偷听我们的谈话,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恨菲利克斯。这次菲利克斯虽然从他手下脱身了,但他好不容易才相认的亲生母亲死在安东尼的枪下,加上他的亲生父亲的直接死因跟米达麦亚和莱因哈特皇帝有关,你说那孩子会找谁报仇呢?难道会找我们巴拉特吗?”
钟泰来说罢,嘴角浮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佛雷森顿时明白了上司的意思,“您是说,菲利克斯会去找帝国报仇?”
“他如果不是心怀仇恨和报复,也许他早就去见诺文斯卡娅,也不用到现在都还一个人游荡。阿尔耐德,我要你马上去帮我办一件事,找到菲利克斯,约他后天晚上在哈勃拉旅馆见面。”
“什么?您要见菲利克斯?”
“你不用问那么多,只要把他约出来就可以了,我相信他会来见我的。”
钟泰来的话总是出其不意的让佛雷森吃惊,但钟泰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不清楚。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钟泰来十有**是想对帝国有所行动,会不会是想找菲利克斯合zuò?可是,钟泰来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要对付帝国呢?他和帝国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不过,他不敢问起这个问题,钟泰来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他会知dào
一切,而此刻显然不是他这个副官该关心事实的时候。
“对了,元帅,据我手下的人说,安东尼离开案发xiàn
场之后,又有一个人去过那里,是杨元帅的副官佐霞。冯。格利捷罗少校。我担心她发xiàn
了什么线索,回去把这件事告sù
杨元帅,凭杨元帅的智谋,很容易查到我们这里的,我们要不要把格利捷罗少校给……”
“既然是我安排的计划,诺文斯卡娅就没那么容易查出来。阿尔耐德,你现在跟我说你想把佐霞怎么样,你的闲事是不是也管得太宽了?”
钟泰来搭上副官肩膀的手放了下来,那个神mì
的笑容让佛雷森不禁打了个寒噤。
“你别忘记了你曾发誓对我一辈子效忠,如果你还记得这句话,就不要做我的命令之外的事,这样对谁都会比较好,你说是不是?所以,你只管把菲利克斯给约到那家旅馆就够了。”
钟泰来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然听在佛雷森的耳里,却是无比的可怕。他没有再说话,只向上司行了礼,便匆匆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佐霞怏怏的来到了杨家,只见诺薇卡正坐在台灯下面,左手支腮,右手握着笔,好像要写日记的样子。她没有立kè
上前按门铃,只在外面凝视着诺薇卡的神情,她手中的笔迟迟没有落下,的确,一个心事重重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把心情全部变成文字?该如何把菲利克斯的事告sù
提督呢?她前思后想,实在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方法,要是看到诺薇卡变得越来越憔悴,她的心疼绝对不会亚于菲列特莉加和尤里安。终于鼓起勇气按响门铃,诺薇卡看着佐霞的神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我知dào
你来找我,一定是因为菲利克斯的事。你不用隐瞒什么,从前我和菲利克斯连互相打仗都经lì
过了,也有了足够强的心理承shòu能力,你就告sù
我吧。”
“我见到菲利克斯了,可是……”
佐霞无奈的摇着头,不知该如何把那件事说出口。
“你倒是快说啊!难道菲利克斯他出事了?”
诺薇卡急切的抓住她的双臂。
“不是的,菲利克斯他……他说他和你的感情从今天开始就一刀两断,他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佐霞似乎使尽了浑身的力qì
,才把事实说了出来,她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诺薇卡的目光。沉默了半晌,她才把菲利克斯的身世和他母亲遇害的经过告sù
了诺薇卡。但是,诺薇卡的反应好像并不惊奇,而是异常的平静,但佐霞觉得那平静似乎更显得可怕。
“提督,你不要这样,你别吓唬我啊!”
佐霞摇晃着诺薇卡的双肩,脸上露着惊恐而无比担忧的神色。她宁愿诺薇卡此刻就哭出来,或是对天长叹,也不愿意看到她像一尊雕塑那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安抚诺薇卡的心情呢?换作是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恐怕都会承shòu不住打击而崩溃,诺薇卡已经比那些人坚强太多了。
“佐霞,你知dào
吗?我第一次见到菲利克斯的时候,就有一种直觉,他像那位罗严塔尔元帅,但我并没有多想什么,原来他真的是罗严塔尔元帅的儿子。不过谁又能体会到他心里的痛楚?他最崇拜的父亲米达麦亚元帅成了他的杀父仇人之一,他最好的朋友亚力克成了他另一个杀父仇人的儿子,如果我是他,连我也不知dào
该怎么办。”
诺薇卡半启星眸,似乎在试图感受菲利克斯的心态。
“提督,你和菲利克斯都已经订婚了,他现在就这样无情的跟你说分手,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我也知dào
他的身世很可怜,但是他怎么可以因为这样就放qì
和你那段来之不易的感情?他难道一点都没有考lǜ
到你的感受?”
“你错了,佐霞,菲利克斯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得太多,我能感觉到他对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有多痛苦。他不开心的时候,总会一个人躲起来,这次也一样,他不要我跟他一起承shòu着伤心与仇恨之痛,所以他宁愿选择和我分手。如果他存心要躲着我,我就算自己去找,也没有办法找到他在哪里,或许他已经离开了海尼森……”
诺薇卡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仿佛已经很难听清了。
“提督,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我不是说过了吗?连和菲利克斯打仗我都能忍住痛苦,这些事不会让我想不开而做出傻事的。刚才我听你说,开枪击中克劳尔夫人的那个人是帝国瓦列元帅的儿子,叫做安东尼,我想拜托你帮我找到这个人;还有,菲利克斯的事暂时不要告sù
任何人,你只需yào
替我发一封绝密电文给巴格达胥中将,说我要请他帮忙,这样就可以了。你现在就回去吧,时间耽误得越久,事态变化了就不好查了。”
“我明白了,我会尽全力帮你,可是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佐霞依依不舍的走到了门口,心疼的望着坐在桌子旁边的诺薇卡。终于,她转过了身,走出杨家的门,她不敢回头,只怕自己一回头,就无法完成诺薇卡交待的任务。
“菲利克斯……”
佐霞走后,诺薇卡紧紧的关上了房门,倚靠在门后面,只感到一阵热流划过脸庞,拨乱了她的心弦。她不想让佐霞看到她哭泣,尽管她此刻最需yào
别人来安慰,她却宁愿选择独自承shòu所有的痛苦。或许这就是她作为一个军人、作为元帅的悲哀,她不能像别的女孩一样伤心时可以扑在别人怀里大哭一场,泪水只能往心里灌,不能往心外流。
“菲利克斯,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是两个相爱的人,难道不该只能同甘,而不能共苦吗?你真的很自私……你以为你跟我分手,我就会渐渐的忘掉你,投入别人的怀抱?你一个人故作潇洒的走了,把所有的难过都一个人带走,这对我公平吗?不过……我一定会亲手把害死克劳尔夫人的凶手带到你面前,也会为你查出罗严塔尔元帅死时的真相……我不相信奇迹会发生,我只相信自己的力量,只要做完了这两件事,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菲利克斯,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就那样甩掉我,因为我的未来除了你,早已看不到任何清晰的方向了……”
寥寥的星光映入昏暗的房间,诺薇卡看见天边的启明星,向着某个地方悄悄的倾斜了一度。